唐宋心里酸酸的，用浓浓的鼻音问：“你这是等了多久？”
沈磊摸摸他的头，笑着说：“没多久。”
实际上已经有四个多小时了。
唐宋拨了那通电话, 沈磊第一时间接起来，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就挂了。紧接着他收到保镖的消息, 唐宋正在往回走。
汀兰院发生的事他们也略略地知道了一些, 告诉了沈磊。
唐宋心里不舒服，沈磊比谁都心疼，如果不是赶不及，他一定会开飞机去接他。
两个人不理会乘客们诧异的目光, 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好在天色较暗，沈磊又全副武装, 别人根本认不出来。
唐宋把脸埋在他凉嗖嗖的外套上，鼻子里满是熟悉的气息, 纷乱的心一点点安定下来。
“对不起。”他发出闷闷的声音。
沈磊一时间没听清楚，头低下来, 亲了亲他微凉的耳尖，“说什么？”
“对不起。”唐宋又说了一遍。
听着伴侣愧疚又委屈的声音，沈磊无声地叹了口气，嘴上有意逗他，“宝宝，你别吓我。就你老公背过的那些台词里，‘对不起’后面十有八九是‘我爱上了别人’。”
“大烂片！”唐宋刚刚飙出来的泪就这么给憋了回去。
沈磊笑笑，把人抱了起来，“宝宝，咱不在这冻着了，回家。”
唐宋破天荒地没有挣扎，乖乖地由他抱着。
沈磊知道，自家这只小傲娇是真给伤着了。
尽管保姆车上开着暖风，沈磊还是以怕他受凉为由牢牢地把人锁在怀里。
唐宋没有反抗，把头软软地搭在他肩上，翻来覆去想了一路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你发的那个誓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沈磊弹了弹他鼓鼓的小脑壳，叹了口气：“就知道瞒不住你。”
唐宋咬住他的手指，用含混的声音说：“那你还瞒？”
沈磊轻轻地晃了晃手指，没抽出来，勾着嘴笑：“不愧是咱儿子的二爸。”
唐宋立马撒开嘴，“你才是小狗！”
沈磊哈哈一笑，暖暖的吻落在他眯起的眼睛上。
唐宋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并不上当，“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老实交待。”
沈磊抿着嘴，摆明了不想多说。
“快说！”唐宋高高地扬起手，半路卸了力道，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肩上。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让我说什么？”
“你发了誓，还录了音，还真想给我弄个孩子出来吗？”
沈磊笑：“你想要吗？”
“这是我想不想要的事吗？”唐宋都要气哭了，“沈磊，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男人，不配和你一起担事？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玩意儿，只配让你哄着，是不是？”
唐宋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情绪，可恶的话一个字接一个字地说出来，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昏招。
沈磊把人搂住，做出可怜的样子，“扎心了，媳妇……”
“谁是你媳妇？”
“老公，行了吧？我跟你说，唐老公……”
“什么乱七八糟的！”唐宋打他，这次下了重劲，“要么说正事，要么闭嘴。”
沈磊不痛不痒，厚着脸皮凑过去亲他，还不要脸地叫老公。
唐宋又想笑又生气，眼圈一下子红了，两颗好大的泪珠滚到眼睫上，颤了颤，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上。
沈磊这下是真心疼了。
平时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骨头断了都不掉一滴眼泪，却因为自己的隐瞒哭成这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得有多离谱。
他一心想着把事往自己肩上扛，让唐宋舒舒服服地享受就好，却没想到他会这么难受。
看着唐宋气急的样子，他顿时觉得自己那些所谓大老爷们的坚持真就不算什么了。
“我答应爸爸是真的，但是代孕合同是假的。”沈磊说了出来。
唐宋睁着湿湿红红的眼睛，等着他往下说。
话头开了，后面就好说了。
“我找朋友帮忙联系了一个代孕机构，花钱签了份假协议，计划着合适的时候领养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做一份假的亲子鉴定，告诉爸爸是你的孩子。”
“这个根本不保险。”唐宋拆台，“你以为爸爸是傻的吗？他一定会重新找人鉴定。”
“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他做不了鉴定——你对代孕那么反感，我总不能真给你弄出一个孩子来吧？”
唐宋哼了哼，“你要真敢弄出来，我就真跟你离婚。”
沈磊危险地眯了眯眼，“是谁说的以后不再提这俩字了？”
唐宋自觉失言，心虚地鼓了鼓脸，主动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沈磊知道，自己不该被糖衣炮弹打倒，但是对上伴侣狡黠的笑脸，他的毅力就像玉米壳似的一层层剥掉，变成黄黄的玉米棒子，把唐宋压在了身下。
两个人约定好了，以后有事一起商量，谁也别瞎扛。
都是大老爷们，要宠也是相互宠着，而不是像沈磊这样一门心思付出，到头来反而造成诸多误会。
天亮透了，两个人才洗了澡，搂搂抱抱地躺到床上。
他们没回鑫山别墅，而是去了离公司更近的西山公寓，这还是闹别扭以后沈磊第一次过来。
看着床头柜上凌乱的零食袋子，沈磊默默地决定，还是自己多宠一些吧，怀里这只傲娇鬼没了他的阳气是活不下去的。
***
两天一夜，唐宋来回飞了五趟，又被沈磊这样那样好几遍，澡还没洗完就睡了过去，后面被抱上床，亲亲摸摸也没醒。
沈磊陪着他睡了一会儿，心里惦记着事，醒来的时候刚刚九点。
唐宋是真累着了，弓着身子窝在他怀里，脸白嫩嫩的，小声地打着鼾。
沈磊舍不得离开他，干脆把手机调成静音和徐影联络。
当务之急是解决代孕的事。
既然唐宋已经知道了，宋长河那边就不用顾忌了。
沈磊联系那家代孕机构，双方发了联合声明，一口咬定沈磊没有签过这份协议，沈磊更是坚持自己从来没有过代孕的想法。
面对网上的质疑，沈磊请合作的法务把合同中的错漏之处一一列举出来，进一步证明这份协议是伪造的。
紧接着，徐影贴出律师函，警告各大平台立即删除对沈磊不利的言论，停止侵权。
对于最初散播这一消息的公众号“八卦大八卦”，徐影和沈磊都没打算客气，直接走民事诉讼程序，告对方侵犯名誉权。
以沈磊的身价来算，需要赔偿的金额绝对能让这位负责人倾家荡产——辩护律师都忍不住同情他。
中午十二点，白南天打来视讯。
沈磊这才离开卧室，去书房接听。
白南天住在疗养院，瘦了许多，脸上透着不健康的潮红。
沈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主动开口：“白总，对不住了。”
白南天一怔，继而笑起来，“你这小子，就是太仁义。老二那个混蛋玩意儿给你带来这么大麻烦，该说对不住的是我！”
他的性格还像沈磊最初认识的那样豪迈爽快。
“我知道你忙，咱们长话短说——老二的股份我一分不差地收了回来，公司也不让他管了，回头我让人给他办个移民，把他和他妈送到澳洲。”
“白总，没必要这样。”沈磊拦下他的话，“就算必须有人要离开天心，那也是我。二少才是这个公司的老板。”
白南天虎下脸，“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当初要不是把你签进来，公司能发展成这样？”
沈磊知道他这话里多一半是在卖好，顺着笑笑：“就您老给的那些资源，木头都能捧成明星了。”
白南天哼了一声，“我给你块木头，你捧捧试试？”
沈磊无话可说。
白南天镇住了他，态度也缓和下来，“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你，就老二那个顾头不顾尾的作风，要是让他继续管下去，天心迟早得毁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