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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龙/我是一条小青龙(18)+番外

作者: 葭川独泛 阅读记录

斐怀似乎自看到那些神使之后心情就不怎么好,又或者是抵挡天罚消耗了他不少精力,他实在拿不出更多耐心了。

朝然在他寝居前踌躇片刻,见殿中亮起结界的神光,有些垂头丧气地走了。

有几个躲在一旁听墙角的小神见她过来,手忙脚乱地跑了。

隔日,黛姑娘发现河神府里又少了两个小神。

府中众神集会时,主座下面空了不少位子,朝然纵是再瞎也能看出不对,黛姑娘硬着头皮要与朝然解释,却被朝然笑着摇头制止了。

集会后,回寝居的路上,朝然随口聊聊般问黛姑娘:“黛,你觉得我做这河神,如何?”

黛姑娘闻言便要请罪,却被朝然拦下。朝然道:“你只管说。”

黛姑娘踌躇片刻,轻声道:“河神大人您作为河神,的确是还有些做的不够好的,但您已为白川付出许多,黛都看在眼中。”

朝然垂着眼睛不露情绪:“那,我作为神明,如何?”

黛姑娘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语气越发温柔:“大人您庇佑一方风土,自是尽职的。”

朝然沉默许久,忽然偏头看向另一边,不让黛姑娘看见她的脸。

可是黛姑娘还是看见她眼眶红了。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失手让数十凡人灰飞烟灭,不被座下小神认同,又被自以为的朋友冷落……心里压了这些事,总是难受的,加之忍了这些天,终于憋不住了。

黛姑娘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垂首站着。

很快,朝然若无其事地按了按眼角,声音平静得就跟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我去养护魂珠。”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亲妈:斐怀混小子,滚出来!!!你老婆哭了!自己哄!

第16章 化怨(二)

河底昏暗,唯一明亮的便是河神水府的结界,像一枚嵌了一半在河底的巨大明珠,又像一只倒扣的碗。

小舟以神道作为航路,毫无凝滞地“滑”进那碗中。

河神府的小神们垂首敛衽站在门前,见舟中礼衣华贵的神明出来,便跪地齐齐朗声道:“恭迎河神大人!”

朝然一眼扫过去,发现今日没有熟悉的面孔消失,稍稍放下心来,可心里还是别扭的。

先前出走的小神们还是没回来。

前些日子离开白川河神水府的小神占少数,绝大多数的小神并不觉得朝然的所作所为给他们带来了什么不利,也不明白离开的同伴赌这口气是为什么又有什么用,每天照样该吃吃该睡睡……当然,也盼望着他们离家出走的同伴能早日回来。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要请河神大人去将他们的同伴寻回,但是,怎么说得出口呢?都别说朝然是他们的主神,就是朝然只是一介小神,他们也没资格请她去用热脸贴冷屁股。

这些日子巡视河道是朝然独自去的,黛姑娘留在府中帮她整理她上任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文书,供朝然年末到陟罚台述职时用。

虽说朝然为龙神,就是站在司掌赏罚的神官跟前一言不发,神官也不能拿她怎么地。但这样实在太过嚣张惹眼了,实在不合她们想与其他山神河神结个善缘的想法。

因此,这些日子,朝然白天巡视河道查看信众的祈愿,晚上则捧着黛姑娘写好的一沓自述一页一页地背。

好在神明可以不吃不睡,不然一连操劳这许多天,她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斐怀自那日进了寝居开始闭关便没再出来。

朝然除了假装路过,隔三差五地到他门前转转,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明明之前她到隐居之地找他时,他心情还是不错的。问题出在那些不合时宜出现的神使……与她不过脑子说的那句话上。

明明下一句她是想说她真的把他当做朋友,未经允许是不会探寻他的过去的。

可先是她自己话说半截,后来斐怀又接一句“没有与任何神明深交的打算”,双管齐下成功让她没说出口的下半句胎死腹中。

原本是一句安慰的话,没说完整,反倒有些划清界限的意思了。

朝然心里懊悔自责,却也不知该如何补救。

如此看来,临近年末,白川河神的生活着实有些不顺。

也不知是不是主神心情差也会影响水脉,从而让小神们也开心不起来,越是靠近年末,朝然背的自述越多,小神们越是丧嘴垮脸。

本就不怎么清澈的白川越发浑浊,河心小洲上的白花都变得脏兮兮的。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黛姑娘。

某日她到膳房去做汤,见有小神偷懒,细声细气地训了两句,可被训的小神却猛地抬头瞪着她,目光凶狠。

黛姑娘小小吃了一惊,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留了心眼细细观察小神们的表现。越是观察越是心惊。

从前时不时犯懒的小神现在已经动都懒得动,平时脾气不大好却能控制住自己的现下成天找茬看谁都不顺眼,原本胆小怯懦的几乎要将自己塞进柜子里躲着才能安心……

神明,即便是只有神之名而无神之力的小神,不应该表现出这样明显的激烈的性情。

神魔同出一源,同样具有足以灭世的伟力,区别两族最重要的判据之一便是神性内敛而魔性放纵。

小神们举止反常……简直就像入了魔!

照常理而言,小神入魔这事发生在有神明驻守的山川里绝不正常!

黛姑娘不敢再多耽搁一刻,生怕自己也入魔了只是自己不知道,急急忙忙便到朝然的寝殿去禀告。

不知是不是她心神震动的缘故,距离朝然的寝殿仅有十步时,她竟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在冷笑。

还有三步。

她却忽然停住了脚步,面上神情有一瞬的空白。

朝然原本在专心致志地背书,察觉她的靠近,不知她为何不进来,轻声问了句:“黛?”

黛姑娘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一脸平静:“小神来问问大人背得如何了。”

朝然道:“还剩最后一页,到晚上就能背完了。”

黛姑娘道:“如此,小神便不打搅大人了。”

朝然“哦”了一声算是回答。黛姑娘转身离开时,表情已与平日别无二致。

刚推开殿门就看见黛姑娘不远不近跪在廊下的时候,朝然着实吓了一跳,问道:“黛,你在这里做什么?”

黛姑娘恭敬地行了个礼:“回河神大人,小神在此休息。”

才怪!

朝然想起她方才那直勾勾盯着殿门的眼神,莫名有些害怕……非要形容,黛姑娘方才那样简直就像个守财奴在盯着满箱金银财宝。

这些日子河神府里没一个正常的,朝然见怪不怪,也就没放在心上。

等到她夜间背完书准备歇下时,见黛姑娘为她放下床帘后不仅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大有要在这里盯着她看一晚上的架势,不由冷了些语气:“黛,你今天是怎么了?”

黛姑娘愣了愣:“大人为何这样问?”

想到黛姑娘任劳任怨服侍自己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黛姑娘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大人,您要离开么?”

朝然闻言愣了愣:“离开?我不去哪儿呀……”

黛姑娘却好像不信,她踌躇片刻,忽然跪地行了个大礼:“请大人允许小神在此守候大人!”

朝然被她反常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伸手要去扶她起来,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颈间挂着的小木牌忽然颤了颤,被斐怀随意划了几刀的木牌的正面浮起银白古奥的字符……

在被朝然碰到时,黛姑娘猛地一抖,不等她扶便自己直起身子,愣怔片刻,她突然揪住朝然的袖子,急道:“河神大人,我、我们似乎入魔了!”

朝然握住她的手,凝重道:“什么意思,讲清楚些!”

黛姑娘似乎还是脑中一团浆糊,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小神们都变了,大家都开始放纵自己的欲念,我……我亦是,我不想白川再失去河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