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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12)+番外

霍裘脚下的步子一顿,一旁的安夏急忙跪到了他的脚边,脸上都是错杂的泪痕。

他心底蓦的有些不安。

“殿下,娘娘用早膳的时候突然晕倒了,烧得迷糊,奴婢斗胆来请殿下过去瞧一瞧。”

霍裘剑目一瞬间敛得死紧,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一下,身形如风大步就出了玉溪宫的门。

昨日晚上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晕了?

张德胜一路小跑,见他脸色越见阴沉,不由得开口问:“殿下,那两名宫女可要处置了?”

霍裘薄唇抿得死死的,周身的寒意涌动弥漫间生生的把夏日的暑气逼退几步,眼看着转了一个弯,宫道上的宫女太监跪了一路,他终于开口:“仗责五十拉去浣衣局。”

张德胜才扬起一个殷勤的笑,就听到了这位主子爷下一句话。

“钟良娣德行有失,禁足一月,罚月钱半年。”

这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又不容人质疑分毫,李德胜默默一甩拂尘,心里暗叹一口气。

钟良娣这回是受定了这无妄之灾了。

殿下这心明摆着偏得没边儿了,这是赤裸裸的迁怒啊。

霍裘才一进殿里,就见到跪了一地的宫女,个个大气不敢喘的模样,他的呼吸蓦的停了一下。

床幔层层放下,轻薄的料子随着浅风飞舞,蹭的人心底痒痒,一只雪白的玉腕从床沿伸出,上头覆着一面无暇的帕子。

霍裘一路走过来,额间出了一些汗,眉心皱得死紧,那老太医见状身子微微一抖,而后拍了拍衣袖起身朝霍裘行了个大礼。

“免了,太子妃如何?”霍裘偏头望向那张雕花的床榻,上面躺着的人一丝动静也没,既没有往日的冷言冷语,也没有这些天见了他就唤的甜腻劲儿。

安静得让他有些心慌。

“禀殿下,娘娘是内有郁气身子虚弱,再加上受了些风寒,待臣开服药喝下去,退了烧即可。”

霍裘这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心。

待药熬好了呈上来后,张德胜一个眼神,那些伺候的宫女就低着头鱼贯而出,整个内殿,就只剩下了烧得有些糊涂的唐灼灼和目光微带疼惜的霍裘。

霍裘伸手拂开床幔,探上她白嫩光洁的额心,微烫的温度让他心中愠怒,深浓的眉心皱得化不开。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连自己身子都照顾不好!

到底还是有些无奈,黝黑深邃的眸子扫过一旁温热的漆黑汤汁,霍裘端了碗舀了一勺,才送到唐灼灼嘴里,就顺着她失了血色的唇流到了枕边。

霍裘只好将她扶起来,半揽在怀里,女人身上幽幽的香若有若无在他鼻尖缭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执着玉勺的手微微抖了抖。

她前所未有的乖顺让他心里熨烫,转而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等喂完了药,霍裘就将她放在了床榻上,她睡得十分安静,面上温度还有些高,两颊泛出不自然的红,巴掌大的小脸陷入绵软的靠枕里。

霍裘在床沿坐得笔挺,目光细细地扫过她面上每一寸,眼里才总算含了一些笑意。

他已经好久没有仔细看过她了。

说来好笑,他名正言顺的发妻,他却连着几月的晚上不敢踏进这殿门。

是真的胆怯。

怕面对她日渐厌恶的眼神和越来越刺骨锥心的话语,那比战场上从后背射来的冷箭还要叫人心寒。

“难得见你有这样乖的时候。”霍裘到底忍不住哑声道,修长的手指头抚上她一侧的脸蛋,又顺着她精致的侧脸滑到她小巧的唇。

动作蓦的一顿,霍裘眼底的缱绻神色彻底恢复了清明,他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眸子,指腹上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酥酥麻麻的要人命。

唐灼灼却不知怎么了,突然蜷成了一团,小小的拳头捏得死死的,低低地呜咽出声。

几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掉落,霍裘心里一抽,牵扯着丝丝缕缕的疼,他皱眉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举动。

谁知她眼泪越来越多,小小的身子都缩到了床边,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欲落不落的泪珠,就连嘴里也开始无意识地嘟哝着什么。

霍裘看了一会,实在有些心疼,只好僵着身子把她拉过来靠在自己肩上,谁知她越来越不老实,又是哭又是哽咽着叫着什么,他最后犯了恼,将小小的一团直接强硬地扣在怀里,人才老实下来。

直到这时候,他才听清楚唐灼灼唤的是什么。

她又拿滚烫的小脸蹭了一下他宽大的手掌,上头的温度叫她欢喜又舒服,嗓子有些低低哑哑的如同一头疲惫的小兽,她轻轻地唤:“殿下……”

那声殿下被她拖得有点长,听起来就是一种甜腻的撒娇语气,霍裘被她这声逼得身子僵直,黝黑的剑眸里风起云涌,一种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陡然爆发。

唐灼灼念了许久得不到人的回应,越闹越急,到最后又带了声声的哭腔,“殿下……霍裘!”

就是在梦里,她一惯的骄横脾气不改丝毫,到了后头甚至连名带姓的唤他,可偏偏脸上的泪珠却是不断的滚落。

霍裘被她逼得终于乱了呼吸,捧了她娇俏的小脸蹭上去,一点一点将她面上的咸苦滋味卷进肚里,像是血液里融入了另一人的呼吸,低醇的声音像是陈年的老酒,却带上了一种莫名的沙哑。

他说:“娇娇,孤在的。”

一直都在的,你不要怕。

作者有话要说:钟玉溪:和善好多话?我怕不是在做梦哦!

第十二章 疏离

虽说太医一再保证太子妃只是有些发热,熬了药喝下去慢慢的就好了,但唐灼灼还是到晚间才有转醒的迹象。

屋子里一股子药味,混着袅袅柔柔的薄荷香,霍裘坐在离床榻不远的软凳上,自是一派的霁月清风。

他被那女人娇软带香的身子和嘴里的胡话逼得心绪不宁,原本平静无波的心里蓦的起了风,刮起一阵阵动荡的涟漪。

只好离得远些,心绪才能稍稍宁一些。

可即使这样,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朝床榻上娇小的人瞧过去。

唐灼灼面上还是有些热,巴掌大的小脸衬着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在烛火下若凝脂,浑身散发着叫人口干舌燥的诱惑。

霍裘双眸如同打翻了的砚池,里头除了深浓到化不开的黑,再瞧不出别的什么情绪,危险又沉抑。

唐灼灼是被浓郁的药汁呛醒的,那种涩苦从舌尖每一寸蔓延到了心底,再流到后脊背处,小臂上都起了细细的疙瘩。

她终于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偏头躲过唇齿边的玉勺,睫毛轻轻颤动几下,就对上一双寒凛的眸子。

霍裘一身月白银边长袍,皱眉坐在床沿上,手里还执着被她嫌弃的汤勺,冷硬的面庞上布满熟悉的寒意。

唐灼灼瞬间清醒几分。

“殿下?”

她轻轻地唤,出口的声音有些干哑,却难掩声音里的诧异。

霍裘居高临下望着她,从喉间轻轻嗯了一声,尽是数不尽的醇厚低沉。

“喝药。”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小巧的玉勺,既显得笨拙又有些违和。

唐灼灼头皮一阵发紧,冲他讨好地笑笑,“殿下,妾自己来。”

霍裘沉沉望了她一眼,将手中温热的药碗递到她手里,期间触到她柔软的指腹,身子微微一僵,眸色变得有些深。

药碗里药汁浓郁,味道闻着就是一种苦,唐灼灼握上勺柄,上头还残留着霍裘手指的余温。

她心里陡然有些发颤。

前世在冷宫里便是时常病倒,往往一病就要晕个一天,每每醒来,屋子里正是这样一股子药味。

她只以为是安夏偷偷给她弄了些药回来熬给她喝,却不曾想过安夏哪来这样大的本事?人在冷宫,谁还会管你的死活?

更何况是宫里那么个吃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