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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是朋友(23)

作者: 阿亚梅 阅读记录

“所以我正在问你。”他拨着我的刘海,带着一抹强势的微笑,“你说的‘ 那件事’,你会用什么词来描述?是打炮?还是做ai?”

第二十二章 欲望的终点会是什么

对于褚克桓想跟我开始“那件事”。我曾经在内心演练过一百种回答,在今天之前,我一直坚信答案会是No。以为坚守最后一道防线,就是对我跟皓一的婚约表达尊重,但当我主动亲吻褚克时,尊重早已荡然无存。

而现在,我还主动创造了选择,并且发现这道问题从来就不是选择题。

事已至此,我十分清楚自己想要褚克桓,也不再抗拒承认这项事实,只是那个答案已经不只是单纯的Yes,因为“那件事”不会是欲望的终点。

爱情才是。

“是做ai。”我望着眼前的褚克桓,答出他的问题。

我喜欢他,我很确定他也喜欢我。相信无论在哪个时空,我们的灵魂都会相互喜欢,不为了我们适合相守一生、不基于客观条件很登对让我们必须在一起,只因为我们是如此纯粹地吸引着彼此,那就是相爱最必要也是唯一的条件。

即使爱情的初衷与火花都如此美丽,依然存在着那个可是——他要结婚了,我想要的却是全部的他,我内心的欲望的终点是无法与另一个人分享的独占。我们每一次的前进,都让我想占有他的欲望更加强烈。

“因为答案是做ai,所以我们必须要停下来了。”我苦涩地说。

褚克桓没有说话,我感觉得到他的眼神依然对焦在我身上,却如雕像般静止不动。

我知道自己会让他失望,而我讨厌这样。我无法从那张凝结的脸读出任何情绪,只能更慌张地解释:“我跟我有婚约、跟我男朋友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因为我对我们之间没有百分之百不失控的把握......”

“我懂。”他打断我。

我愣了愣,一时间没听明白他的“懂”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严肃地看着我,眼神中没有一丝敷衍,“因为我的答案也是做ai。”

当“爱”字尾音落下的同时,我傻了。我想笑着说褚克桓不要开玩笑了,你应该告诉我,你要的只是没有爱的肉体关系,既然我玩不起那就散了吧。可是那些话还没说出口,褚克桓又继续为他的非选择题作答。

“我想跟你做ai。原本是因为你或我快要结婚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荒唐一场,可是现在却不是了,我想跟你做ai是因为你是你。你也许不能理解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在你面前我诚实地面对了我自己。而这种诚实让我完整。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可怕?我觉得我没办法把自己收回去了。你说你没有百分之百不失控的把握,你以为我有吗?”

他的回答像阵强劲的旋风,在猝不及防之际把我托高到半空中,剧烈地旋转、翻搅、震荡,字字句句都令我晕眩,我拼命挣扎,发现自己只能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直到被一辆敞篷车接住,正想松一口气,却发现前方就是悬崖。

此刻我明白了,从来就不是珠可汗在毁灭我原有的平静,是我的贪婪正一点一滴腐蚀他的人生。

如果连褚克桓都失控了,我们也许连再见面都不应该。

“我好怕。”我的喉咙很干涩。

“其实我也是。”褚克桓拥着我稍微侧了身子,躺上沙发,让我的侧脸靠在他的胸口,“今天晚上是大好的机会,还有一个充分又该死的脱欧当借口,我应该要名正言顺吃了你的。”

“对,你是该吃了我。”侧躺的视角里伫立着皓一摆放的私人物品,我木然盯着它们说出这句话,心知肚明阻止我与褚克桓亲密的从来就不是那些东西。

“我又搞砸了。”褚克桓字面懊恼,嘴里确实庆幸。

“你确实是搞砸了。”我苦涩地笑,“你应该第一个晚上就送我回家,说服我让你上楼,事情也许会很单纯。”

“我知道。”褚克桓吻上我的脸颊,“是我的错。”

这时,褚克桓的手机在角落里嗡嗡振鸣着,像教堂的钟声一样,尽着它该做的职责,却被像我一样的人所厌恶着。

“你回去吧。”我口是心非地搂紧他,在他怀里说,只为给他一个抽身的借口,“这么晚了,不回去子媛会担心的。”

“我不想走。”褚克桓没有使用我的借口,反而真诚地认罪。

“你应该很清楚,今天晚上我们不会做ai。”

“你也应该很清楚,这不是我想留下来的原因。”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震:“那,接下来你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今天发生的每件事都超出我的计算了。”褚克桓的眼神有些迷惘,“脱欧以后的金融市场会怎样我想像得出来,但我们之间......我不知道,我现在只能跟你说,一年、两年、三年以后,我不想跟你坐在一起喝闷酒、聊着我们彼此早就想得到的婚姻生活,然后借酒壮胆靠在你身上说:‘幸好你结婚了。 ’如果真的发生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恨现在的自己。我会想想该怎么做,你最好也想想。”

听着他超乎我预期的执着,竟使我不寒而栗:“褚克桓......你喝醉了吧?”

沮丧的是,我们今晚根本没有喝一滴酒。

而更沮丧的还在后头,褚克桓最不想看见的未来,我也同等厌恶。我们不再言语,只是紧贴着彼此,像在等待空袭警报结束般聆听那细碎的手机震动声响,被动而彷徨。

那声响一波波地轰炸着我们的听觉,最后终于疲惫地收手,还给黑夜一片宁静。

而可怕的是,不管是那些未接来电,或是皓一的私人物品,从来就不是阻止我和褚克桓相爱的理由。

今后究竟会如何?也许天明后会有答案。

第二十三章 背叛爱情的共犯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褚克桓离开我的住处。

临走前,他瞥了眼皓一摆放的鞋拔子,秒懂它何以存在于此,然后毫不犹豫地取下它,就像割草机掠过草皮,破坏速度快得令人招架不及。我目睹他用那只鞋拔套上皮鞋,像下完雨看见满地花瓣般理所当然。

他挂回鞋拔,拥抱了我,我趁脸埋在他怀里的时候,一一询问各种技术性问题:今后该用哪种通讯软体联络、适合发讯息的时间、手机设定密码锁,以及最重要的,删除手机上所有与我的对话记录......褚克桓挺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制止我说下去。

“你不要替我做这些安排,这样好像犯人。”他皱着眉头。

“你已经是了。”我说

我曾经对褚克桓说过,我们之间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情人,当陌生人是最安全的选择;然而,我却一步步沦陷、堕落、捣毁他十年的爱情长跑。于是,我们的关系只剩最后一种定义——共犯。

身为爱情的亡命之徒,我根本不敢去想,昨晚他所说的“我会想想该怎么做”究竟得怎么做,而我更不敢去思索自己又该怎么做。从意识到自己有罪、抗拒自己有罪的事实、坦然面对罪恶本身,到泯灭良知筹谋接下来还要怎么犯案......光是这个拉扯过程,都要撕得我四分五裂了。

虽然相爱,但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我们真的能放下各自身边的伴侣拥抱彼此吗?就算真的放下了,背叛过彼此伴侣的我们又有长久相守的能耐吗?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未知。

那些未知都是风险。

褚克桓是交易员,金融市场的交易最需要评估风险,而我跟褚克桓相爱的风险究竟有多大?为了确保获利,其中的风险溢酬又该如何算?也说不定,等今早台股开盘,世界已经天翻地覆,褚克桓也忘了要“想想该怎么做”,一切生活又回归常轨。

台湾时间的脱欧公投就是周末,我和褚克桓相依约没有联系,在资讯不透明的情况下,我只能沉默以对,等待新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