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策]本意无罪(3)
“宣儿,宣儿,我真的不是…”
“你到底要我怎么解释…”
“我知道你不是”
坚定的声音传来,李焕有些涣散的眼睛看过去,千丝百缕的细腻情感如同一根根刺扎在夏卿心里。
夏卿真的不知,这样漂亮的眼睛里,怎么能容得下这么多?
“我真没…”
“没想到你这么在乎她,我都不忍心”
夏卿挥手刀,见他瞳孔一散,便在他瘫倒前接住,让他靠自己肩上。拇指肚蹭蹭他嘴边酒渍,又舔了口指肚,嘴边挂着以往的笑背上他往回走。
李府管家见过夏卿,看他背李焕回来,连忙来帮着将人送回卧房。
第二天醒,李焕听说宣儿得知自己烂醉如泥,不顾杨作城劝阻要回来,结果夜里走的急没看路,绊了一跤,半边脸擦伤了。
赶去药炉,药炉门锁着,连大夫都被关在门外,隐隐听到哭泣声。敲门,哭声反而更大,推门,里面门栓插得死死。
“别进来,你别进来”
“宣儿,宣儿,开门啊,是我,宣儿。”
李焕呆呆站在门外,像犯错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杨作城赶来时,见李焕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巴掌掴上去,李焕嘴边带血,却还堵着门口不动,杨作城更来气。
“李焕,你他妈就不是人。我姐为什么变成这样你心里没点数吗。”
“别拦我,我要一枪劈了他,我特么劈了他!”
两位部将将杨作城拉走,李焕才像反应过来,
“宣儿”
“宣儿”
李焕喃喃,想敲门,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立到天黑,失魂落魄的走了。
屋里黑黢黢的,杨宣儿哭着哭着,蜡烛突然亮了。抬头见是夏卿,有些惊愕,哭声都止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李焕呢。”
“嫂子别怕,师兄走了,我只是来看看。”
夏卿的声音很温柔,甚至还有点哄着的意味。
“你别过来”
杨宣儿这才想起捂着脸,捂着脸的手还有点抖,手腕被大力拽开,脸被迫抬起。
被划破的脸颊里还有四五处黑点,是藤刺,取出来会毁容,不取出来会烂掉,很痛苦吧。
将杨宣儿的脸蛋抬高些,夏卿笑了,若只是这些还不够的。
“啧啧”
“灯下看美人,嫂子还是那么迷人”
夏卿点头,带着欣赏的目光如同执行凌迟处决,一寸寸剐过,连筋带肉,痛彻入骨。
“自古男人多情啊,嫂子能让师兄心甘情愿的付出这么多,这美貌怕出不少的力吧,嗯?”
手指从完好无暇的半侧脸上划过,吹弹可破的触感,若非是细心保养怎能这么光滑,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夏卿收了笑,
“只是,人道生儿老十岁,渐渐皱纹堆的多了,脸变黄变长。不知到了昏黄华叶的年纪,嫂子是否还能套住师兄的心。”
“男人好面子的,更何况堂堂将军,所以,既然他不说,对你也不会回像从前。别忘了,你现在只剩半张脸…”
“这滋味…怕不仅是熬过来这么简单…”
“你懂什么,既使他不喜欢我,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自然不该我来说,但也不会有别人说,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半脸人在想的什么?”
“够了,不要说了,你出去,你给我出去,出去你听不到吗!”
仿佛扎到痛处又狠狠往里锤了锤,杨宣儿颇有些竭嘶底里,撕扯着,挣扎着,痛恨着。
“嫂子,别太激动,这脸不会烂的特别快。。”
“是你,一定是你干的。夏卿,你给我等着,你们这对狗男男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别这么极端,嫂子,这种话等你成鬼再说吧。”
夏卿开门,见大夫愣愣在门口站着,也愣了一下。
大夫撒腿就跑,连轻功都忘了使,所以夏卿毫不费力将人逮过来。
大夫看着他的笑双腿发颤,或许在大夫眼里,这笑跟地府的黑白无常没什么区别。
“先生,天色这么晚了,您想去哪儿?”
第二天,整个军营都知道李焕的娘子在药炉悬梁自尽了。
李焕刚知道消息时还在和夏卿聊环城附近匪患,李焕听了之后没什么表情,可报信的刚走就跟疯了一样冲出营去。
等夏卿到杨家,正碰到杨作城要砍人。
李焕笔直跪在棺椁前,闭着眼,仿佛就等那一枪扎下来。
枪尖带风声直下,闷声入肉,身上却毫无痛感,李焕睁眼,夏卿跪在自己身前,枪尖贯穿左肩膀,血顺枪尖滴在地上。
“卿子”
看他有些惊慌愤怒的脸,夏卿笑了,低眸。
“杨将军何必迁怒我家将军,嫂子一时想不开,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你以为他心里会好受么?”
“将军平时怎么在乎嫂子的你不是没见着…”
“那还不是因为你!”
夏卿没说完,杨作城的枪又扎的深了深,闷哼一声。
“够了”
枪杆上多了一只手,将枪攥得紧紧的,杨作城无法再送进半步,是李焕。
“杨作城,你不要欺人太甚。”
“事到如今,既然你我之间半点信任也无,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把东儿带走。”
“他是我姐的血肉,凭什么给你。”
杨作城披麻戴孝,红着双眼。
“就凭他姓李,他是李家人”
又有一波人进府,李焕扶夏卿到旁边。是位衣着锦绣的老员外,旁边应该是他夫人。
“傻,你怎么能用身子挡枪尖,杨作城只是一时气愤,不会真杀我。”
李焕拿小白瓶,避开碎布片,一点点上药。
两人离得很近,夏卿甚至能看到李焕眼角边风干的白痕,这是为杨宣儿流的泪么。
“…我说的听到没?”
见夏卿好久没回,抬头,正对上他堪称深情的瞳仁,一望便能到底,又如泥潭沼泽,越看陷的越深。
如同被水烫般,别头躲开,正见两位老人向这边走来,乖乖喊了声爹娘。
夏卿也赶紧行礼。
既然李焕双亲在,杨作城也不能发作什么。
等回营,李焕怀里便多了个白嫩娃娃,娃娃满脸好奇,见生人也不怕,两人身后跟了个乳娘,没办法,娃娃两个月还没断奶。
李焕笑着拿手指逗娃娃玩,夏卿拿小皮鼓逗着,还没进帐,便看到十来个人在帐前等着。一见李焕纷纷围过来,但只字不提来意,只逗着娃娃开心。
夏卿敛眸,对了,李焕的朋友很多,形形色色的都有,杨宣儿的死对李焕打击很大,他们来也很正常。
将乳娘领进旁边一间帐,夏卿便出营,不知往何处去了。
等李焕回帐,见桌案公卷上还有几封信,暗叹他们消息灵通,又点了只蜡烛,磨开墨,给他们一一回了。
看着几只鸽子飞上半黑空中,李焕这才想起身边缺了个人。
“你们看见夏副将了么?”
“夏将军下午出城了,说是去洱海挖马草。”
“伤还没好就去偷闲,他啊。”
李焕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出帐往乳娘帐中去了。
太原城外树林里,几只鸽子掉在地上,扑腾两下就不动了。
夏卿一封封看过去,纯阳,蓬莱,霸刀,明教,还真是天南海北都有。
手上刚用力,肩膀疼痛袭来,想到白天伤他之人的理直气壮,夏卿笑了,眼中带戾。
第二天早 巡防回来 心腹报
“将军,不好了,杨作城将军喝醉酒碰上王大人,几句不和,把王大人给杀了。”
“杨将军呢,他怎么样?”
“杨将军被抓进狱里,丘大人判他秋后问斩。”
!!!
等李焕去牢里,又是被骂惺惺作态,去见丘大人,丘大人言之凿凿。
杨作城和王平生本就政见不和,冲突前例不少,醉酒鲁莽行径无需再判,不许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