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20)
贺小易坐在沙发上,双手抓着薄毯,莫名的尴尬了一下。
“哦,你没穿外裤的问题啊。”曾一梦立即反应过来,调戏起贺小易,“都看过了,害羞什么啊。”
曾一梦边笑边背过身去,贺小易抓准时机手刀冲回房间。
☆、第三章 4
—4—
曾一梦难得吃了顿好饭。
这家店主要经营中国台湾美食,总体装修风格以八十年代为主,菜单也都是繁体字。
“你平时住哪儿?你好像总是这一身。”贺小易将话题转到衣服上。
“安全起见,四海为家。”曾一梦说。
“那你平时洗澡怎么办?”贺小易疑惑的问。
“还愿就会经常出入凶宅,运气好的时候,遇上宅子空着,没断水,就能收洗。”曾一梦说。
贺小易想象了一下如果是换做自己的场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害怕吗?”
“害怕能怎么办?”曾一梦笑起来。
贺小易想不出更好的回答,只得将面前的饭菜又向曾一梦推了推。
“只能不害怕啊。”曾一梦说,“所谓生活,就是怎么都能过。”
贺小易点点头,想到那个自称曾一梦男友的人,“那……恋爱呢?”
“孤家寡人的大哥,你自己都这么惨了,还担心我啊?”曾一梦吐槽道。
“至少我有钱啊。”贺小易一脸无所畏惧。
曾一梦狠狠地吃下一口牛排。
两人对视一下,忽然一同笑出声来。
随后又陷入沉默,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
“为什么是砍头呢?”贺小易问。
“很多意义。”曾一梦说,“比如惩戒,就像古代的断头铡。”
“对于异术者而言呢?”贺小易感觉这一切连不起来,“会不会是某种仪式?”
“不排除是仪式的可能,但就单单砍头这个行为,我想不到能有什么和异术者相关……”曾一梦边吃边说,说到此处,放缓了语速,抬眼看着贺小易,“不,我想到一个事情。”
贺小易眨巴着无辜的双眼,看着曾一梦思绪混乱的模样。
“不……不会吧……”曾一梦偏了偏头,否认着自己。
“什么啊……”贺小易又好奇又害怕。
曾一梦皱了皱眉,迟疑着自己是否该相信贺小易。
“我已经给我在公司安排的人联络了。”贺小易拿出平板,“我和他们一直在搜集公司的把柄,一会儿他们会整理发来,我会全数给你细看。但就我所知,这一切真的和我的家人无关。”
曾一梦知道,贺小易所指的家人,都是过世的那几位。
“无关不无关,你说了不算。”曾一梦一挑眉,“看来你也并没有很听你叔父的话啊。”
贺小易将平板调到邮箱界面,递给曾一梦,只要邮件一到,曾一梦立马就能看。
“没有花招。”贺小易主动说。
曾一梦点点头,“我给你看从印一那里偷来的记忆。”
“不合时宜的问问,你为什么偷印一的记忆?”贺小易说。
“我对南略感兴趣,也能顺便留点底牌。”曾一梦坦诚的回答。
贺小易点点头,表示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记忆,关于苏其,关于南。
【印一的记忆】
黑暗的屋中,散发出血腥的气味。
一条血痕逐渐变宽,来源于一个倒吊的人,他已被割喉,死于失血过多。
另一个人在旁边跪着,看着自己的同伴慢慢咽气。
“你明明可以帮我们,为什么不帮呢?”印一奶声奶气的问那个跪着的人,一脸委屈。
“巫师知道了,会杀掉我的……”那人颤抖着说,已经慌了神。
“真奇怪,为什么你觉得自己还能活着走出去?”印一灿烂的笑出声,像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一阵求饶后,印一只是看着对方,感觉越发无趣。
印一哼着曲调,踏着节奏离开房间。
与此同时,房间里走入一个人。
这时跪在地上的人才注意到,房间内,距离自己两米开外处竟有一张书桌和椅子,那人走到桌前。
是南。
他穿着白衬衫,扣子开到第三颗,单手扯开领带,打开桌上的一盏古朴的小灯,绅士的坐下后,拿起桌上的一本书。
南单手架在额头上,扶了扶镜框,另一只手拿着《酸臭之屋》,入迷的看了起来。
《酸臭之屋》中有二十一个中短篇故事,叙述吸毒者、酗酒者、□□的下层生活。
“那个在看书的!放我走吧!巫师会好好报答你的!”跪在地上的人恳求着说。
南的视线全落在书上,并不理会。
“装聋作哑是吧!这种地方的人谁能干净?杀了这么多人,抱本书就觉得自己没罪了?”那人语无伦次的咆哮着,越说越肮脏。
“别吵他了。”印一走入房间,手上拿着一个铁钳,夹着一个烧红的铁圈,小声的嘟囔着,“你一吵他,他又得嫌我做事儿慢。”
“你……要干什么?”那人看着铁圈,预感不详,“杀人犯法!你!你也得死!杀人偿命!”
“可惜了。”印一委屈的耸耸肩,“我本来就杀人不偿命的。”
印一将烧红的铁圈卡在那人头上,刚好卡在太阳穴位置,高温很快烧灼着皮肤,发出炙烤的味道,那人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叫,尿了一地。
印一拿出一个小锤子,开始轻轻地调整铁圈位置,被烧灼的皮肤很快从红色变到焦红色,血肉模糊的黏在铁圈上。
烧红的铁拳逐渐发冷,随着温度降低,越来越紧,一点一点嵌入头颅。
“叩叩——”小锤子的声音逐渐代替了所有的声响。
再一会儿,连小锤子的声音也没有了。
随后轻轻一抬,头盖骨便取下来,露出鲜腥的人脑。
腥味四散,比血腥味更呕人,像是老式茅坑里埋了腐尸。
印一小心翼翼的取出毛笔,顺着脑髓的表面,谨慎的刮过脑表面的透明薄膜,毛笔遇到薄膜,一下子几乎全数吸收,柔顺的笔尖顺着逐渐扎向脑髓伸出,挤开的人脑表面耷拉在两边。
两分钟内,人脑开始由红转黑,逐渐萎缩,直至变成一小团又黏又软的黑糊糊,有点像浓稠版的黑芝麻糊。
印一收好这只毛笔,反手拿出一个黑色的本子,翻开上面全是空白,但他能看见,上面写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印一拿出另一只毛笔,划掉其中一个。
这人借了命,而他们,要借他的命。
“猫虽有九条命。但人,也能叠两条吗?”印一问南。
“只做交易,不保结果。”南不知何时放下了书,靠在桌边看着印一,“我不会问苏其,他会不会活下来,就像他也不会问我,这条借来的命,是哪儿弄的。”
“我看他不是不想问,而是你不会答。”印一嘟囔着,撩了撩银发。
“你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小阴差。”南微微的笑起来。
“不要喊我阴差,像个打工的。”印一的语气十分可爱。
“小阴差,别越来越像人了。”南说,一只手拿起旁边的威士忌,在满是腥酸味的屋中喝了一口。
“倒是管教起我了。”印一嘟囔着打开门,“去外面等着,我把这儿收拾一下。”
“你要记得,我每次出去,都是因为你希望我出去。”南将手中的酒喝完,走出了房间。
印一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南离开。
关上门后,印一帅气的面容逐渐腐朽,皮肉变成白骨,时尚的银发变成枯燥的焦黄色,狗搂着身材,他手中拿着一条厚重的铁链,熟练地拴住眼前的两人,身后的地面逐渐下陷,直至听见“咯吱”的开门声。
他牵着两人,一同走向地狱。
☆、第三章 5
—5—
“苏其哥,可能以其他形态还活着。”曾一梦说。
贺小易只是低着头,如果苏其在人间,那他现在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