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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太子读书(109)

顾乔微微一笑,反倒是一点都不见着急的样子:“我这里有一点拙见,也不知道对不对,只是先说出来与大家分享一下。私认为,道歉应该是一种施暴者弥补过失的行为,而不应该成为让受害者赶紧闭嘴的武器,您觉得呢,顾小姐?”

“是、是这样没错。”顾贞儿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讲道理的人,她骂人都骂的很没有教养,这种打嘴仗的时候,自然只能是被顾乔牵着鼻子走。连头她都忘记继续磕下去了。

“那您现在在做什么呢?”

顾贞儿再说不出话来,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羞愧的捂住了脸。

顾栖梧暗暗恼恨着顾贞儿的不中用,这才终于站了出来,绕过过往道:

“国公府已经是你的了,所有的钱财也都让给了你,堂兄你就开开恩吧。”

“千错万错都是我生父的错,你有什么怨什么恨,都尽可以发在我的身上,我绝无有半句怨言。”

“只求你不要再与祖母为难,她老人家年事已高,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呀。”

句句带泪,字字泣血,可以说是相当的情真意切了。

顾乔都要被气笑了,这什么见鬼的逻辑,好像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她委曲求全让给他的似的,明明这些本来就……

“这些本就是属于我表弟的,什么叫让?”

伴随着一声马蹄嘶鸣,绑着一串粽子的马队,终于赶回了京城。幂篱拿下的那一刻,是巾帼不让的须眉,是英姿飒爽的酷烈遗芳。

是大启唯一的女将军司徒容。

一抹红色从眼神一闪而过,司徒容已经帅气的翻身跃下,大马金刀从自动被她的气势折服、分开的人流中走到了显国公府的大门口,挡在了顾乔的身前。回护之姿十分明显。

“抱歉,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就姑且叫一句不要脸的小姐吧。”司徒容从小在军队里摸爬滚打着长大,在对待敌人的时候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嘴上客气,“你这在做什么?欺我表弟形单影只,无人撑腰?”

“我怎么会,我只是想求……”

“我还没说完呢,打断别人的话,就是你的教养吗?”司徒容一抬手,并不给顾栖梧任何发挥的舞台,“我只问你,什么叫‘国公府已经是你的了’?这国公府的爵位是显国公凭着自己的本事和军功,一步一个脚印用命换回来的,国公府的府邸是陛下赏赐的。与你、与你们家,有什么关系?你多大的脸来决定它的归属?”

“我!”

“我说过了,我讲话的时候,你还没有资格插嘴。”司徒容冷笑,上前就是一巴掌,“我是陛下钦命的大将军,你不过一介上得罪之身的庶民,谁给你的胆子一再挑衅权威?”

顾栖梧都被打懵了,司徒容的手劲到底有多大,只有她的脸知道。

“本将军再问你,什么叫‘所有的钱财都让给了你’?显国公府来钱渠道不外乎三个,显国公当年的朝廷俸禄,我姑母从大将军府带过来的十里红妆,以及这些年我司徒府源源不断的照顾。请问这里面与你,与你们家,有一文钱的关系吗?你好大的口气,竟敢称让给我的表弟?”

“既然你也说你爹就是个畜生,你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他们生的你,又是个什么玩意?!”

每问一句,司徒容就会逼着顾栖梧跪着后退一步。

直至步步诘问,哑口无言。

她俯视着她,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我表弟仁厚,只是把你们这些不知羞耻的东西赶出国公府就算了事。我却没那么好性,正好你在,我这里有份清单,还请顾小姐把这些年吃我司徒府的、喝我司徒府的、拿我司徒府的统统都给吐回来!”

第六十五章

顾栖梧算是彻底在京贵面前露了个“大脸”, 在众人眼中已经变成了一只过街老鼠, 要人人喊打了。

但这却并不就算完了。

司徒容让顾栖梧还钱的想法是认真的,司徒府凭什么在此前四年间,无缘无故养一群有毒的蠹虫?真欺负他们司徒家无人吗?!

“限你三日之内还清欠款, 否则,咱们官府见。”

说完, 司徒容抬眼,扫了一圈围在显国公府的众人, 薄唇微微抿起,凤眼睥睨,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善:“诸位, 这个热闹还没有看够吗?”

顷刻间, 顾家大门口的人们已作鸟兽散,连顾家人也再不敢来攀这门贵亲了,他们本就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甚至有不少人是挡着脸跑的, 生怕被司徒容记住。她是真的敢抽人啊, 且还没有男人不能打女人的限制,她自己就是女的,男的女的,该抽就抽,该扇就扇, 一点不讲情面。

“活土匪”“母夜叉”“凶神恶煞”, 已是众人心中对于司徒容最轻的标签。

司徒容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 她在军中学的就是这一套,谁最凶,谁最狠,谁才能够成为头狼,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她就是要所有人怕她!

在这方面,司徒容和闻道成不谋而合,他们是真真正正在享受被别人畏惧的感觉的。

当然,在司徒容转头看到自家“弱小、无助且可怜”的小表弟后,她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用像是生怕吓到什么小动物的语气,做了一个迟来的自我介绍:“你别怕,我是你表姐司徒容,我们通过信的。”

“我不怕。”顾乔仰起头,看向自家表姐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崇拜与憧憬,原来这就是有家人撑腰,有家人保护的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了。

太子很好,他可以是恩人,可以是朋友,甚至可以是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但,他与家人还是不同。

这样通体舒畅到仿佛整个人都要轻飘飘地飞起来的安全感,只有家人能够给予他。

那是一种打从心底里涌现的说不上来的情绪。

顾乔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剩下了激动,表姐比他期待里的那个还要好!

司徒容看着眼前完美契合了她心中小兔子印象的表弟,挠了挠头,她正在发愁该怎么和顾乔相处。虽然表弟说不怕她,看上去还有点开心,但……

表弟不让她牵手啊!

这不就是还有所顾虑吗?

司徒容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到位,来得太晚了,出场方式又是那样地吓人,气势凌厉不饶人,哪里都不会是讨小孩子喜欢的样子。

有点丧啊。

打从一出生,骄傲自信到现在十几快二十年的司徒女将军,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中。她为什么就长得这么吓人呢?都是她爹的错!

顾乔一直在不加掩饰地观察着他的大表姐,那是一种已经期待了太久,当好事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时,反而会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的近乡情怯。他喜欢他的表姐,这毋庸置疑,在没有看见司徒容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亲近。只是,作为独子的他,从没有过与血亲手足相处的经验。

有的只是顾栖梧等人给予他的糟糕回忆,整整四年,没日没夜。

他是那样地手足无措。

不过,顾乔很快就看懂了司徒容的期待与受伤,他迈的步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彻底站在了青石板上。当表姐疑惑的目光忍不住投过来时,顾乔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然后便颤抖着对表姐伸出了手。

明明心里已经那么害怕了,他都没有缩回去,反而更加坚定了眼中的善意与渴望。

小小少年仰头看着姐姐,他问她:“可、可以牵手吗?”

“当然!”司徒容不假思索,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她被这天降的馅饼砸得有点头晕目眩,好像前一刻还身处烈焰地狱,下一刻就登上了极乐世界。小表弟乖乖巧巧、香香软软的模样,和她在北疆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同。他们根本就是两种生物。而很显然,司徒容就比较吃顾乔这一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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