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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幕(89)+番外

作者: 社那 阅读记录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聪明过人的赵安棠都怔了怔,仔细想了想她说的是哪一件,但很快又回过神来。

还能有哪一件,她在这十几年来遭受过许多意外,可最艰难的一次选择,不是多年前成婚那一次,而是重逢顾阮之后所有的一切。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给她做了媒。

无奈地摇摇头,虽说这事是自己最初所求的,但现在看来,却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而在这十四皇子带着妻儿彻底离开后,澜澜才从围廊下闪出身来,默默注视着那空荡荡的门扇,始终没有开口。

赵明珠体谅她心中难过,本想叫她做些别的事不要再想,可一抬眼却看到了这姑娘脸上的笑容。

“公主,他做出选择了。”轻飘飘的一句话,放下的是多年的执念。

赵明珠半天才恍过神来,忽然就明白了赵安棠带着妻儿来此的目的。

他不仅仅是来探望这个妹妹,也是在无声地与心中的那个姑娘做个了断。

可这样的离别带给澜澜的却是从未有过的释然,面对公主的不解,她唇边笑意未减,只说道,“这些年来,或许一直是我想错了。”

她心中的赵安棠不择手段,并不会放弃这获利的机会。这些年来,她也一直是这样提防对方的,将他的每一分示好都当做刻意接近的手段,始终没有给对方利用自己的机会。

可是到头来,他却在最需要这纠缠不清的关系时,果断地斩断了两人的情意,连声道别都没有说,走得头也不回。

仅仅是为了一别两情,从此是死是活再无牵扯吗?

仅仅是如此。

第69章

令顾阮诧异的不是十四皇子突然来此的目的,而是他所说的那句“李熙崇死了”。

在确认了此事的真假之后,就连傅知蕊都忍不住惊讶了半晌,“什么原因?”

“柳家巷。”顾阮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耳熟的地方。

若说一次两次是巧合也便罢了,京中的贵族子弟在柳家巷丧命却已经是第三次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蹊跷来。

可正因如此,顾阮却觉得这事奇怪,“有胆子做出这种事的人,不会三次都选择用同一个办法。这最后一次,反倒像是旁人有心陷害。”

柳家巷曾经出过三次震惊汴京的命案,第一次是多年前一个郡王家的世子横死在此处。第二次是蒋姑娘的未婚夫婿,第三次就是眼下这一件。

第一次和第二次相隔的时间太长,不见得会是同一个人,但做下李熙崇这桩命案的人一定是想嫁祸于前一次命案的凶手。

这个解释不无道理,但是合理归合理,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证据去证实这件事,何况这桩命案与他们也毫无关系。至多是李熙宁会难过一阵……

“他先前与我说起过他的二弟,两人还算亲近。”说着,傅知蕊不禁有些担心那个年轻人,“……他如何了?”

自她躲回公主府已有几日了,李熙宁却被留在了顾阮的私宅,以那个人的性子,难保不会大闹一场。可是这些日子却没听顾阮说起这事,似乎一切都是天下太平。这反倒有些不寻常。

说话时,顾阮正坐在桌边给赵明珠剥果子吃,闻言连头都没抬,“死不了。”

保证对方不会死就是他最大的善心,也不会去做什么多余的事。但几日前,在与军医谈起傅知蕊的病情时,他还是好心地让李熙宁“凑巧”听到了。

被事实接二连三地打击,李熙宁再也没了当初那上蹿下跳的劲头,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但顾阮宅子里布下的天罗地网不比汴京城要差,他双拳难敌四手,一时半刻也逃不出去。

“再等几日吧。再过几日,宋老将军回西北时会带你们一起走。”剥好最后一个果子塞进赵明珠嘴里后,顾阮总算是擦了擦手站起身。

见他起来,赵明珠鼓着脸颊看过去,无声地问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顾阮却笑笑没有说话,故作神秘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一抹暗紫便撞进了几人的眼帘。

赵明珠怔怔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个身影,目光从他那身姿色的官服一直看到腰间的金鱼袋,半天没晃过神来。

本朝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穿紫袍佩戴金鱼袋,未及三品却被特许改服色的,官衔前都必须要加上赐紫金鱼袋几字。建文帝此前便想要赐给自己的女婿此等荣宠,可是傅知蕊想了想兄长的性子,还是寻个理由婉拒了,到现在都只穿着符合自己品级的绯色官服。而顾阮却不一样,他品阶已经封到了云麾将军,这本就是他该做的打扮。

赵明珠见惯了对方穿着一身黑衣的模样,第一次见对方打扮成这副样子,一时竟看直了眼,直到听傅知蕊问了句,“你要去面圣?”才回过神来。

“你要进宫?”她难掩惊讶。

顾阮点点头。他不习惯穿这身官服,站在那里松了松筋骨,不像是要去见皇帝,更像是要去打上一架。

半晌,才说道,“是西北军军饷的事。出了江宁赈灾的案子之后,皇上原本想将西北的事压下去的,可是朝中有几人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我也拽下去,又将这事闹到皇帝面前了。”

当年那事他虽是先斩后奏的,事后却也得了皇帝的默许,如今这案子怎么办全看那位帝王如何想。对方到底是将他当做什么人来看待,这决定了他的下场。

若是起了半分疑心,他恐怕都走不出那座皇宫。

但更多的话就没必要说出来让这姑娘徒增担忧,他快步走上前,轻轻抱了她一下,然后故作轻松地笑笑。“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很快回来的。”

话音落下,赵明珠还在思量着这事的利害,另一边的傅知蕊却将目光投了过来,眼眸中满是疑虑。

顾阮回了她一个略带了些警告的眼神,唇边的笑意收敛了些,却未让赵明珠看清自己的神情,便转身离开了这暖意怡人的屋子。

*

入冬后的汴京足足下了几日的雪,连地上都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时“咯吱”作响。但宫城的地面却被清扫得洁净如初,仿佛被隔绝在冰天雪地之外。

这不是顾阮第一次入宫面圣,但却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多的朝官。

当他踏进殿中看到那些神色各异的面孔时,神色还是淡然的。慢慢向皇帝拜下身去全了礼,这才抬眸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就连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李温韦也在。但这些人里当属左仆射陆苍大人与他最熟悉,当年陆苍带着三儿子陆攸去西北时,他还与对方喝过几次酒,有几分交情。但转头来,却是这人告他告得最凶。

见人已经到齐了,已经心神俱疲的建文帝扶着额头先看向了陆苍这边,“你们有何话说。”

话音未落时,霎时间就窜出一个大臣来俯下身去将背得滚瓜烂熟的话说了一遍,无非是质疑当年西北军军饷一案中驻守西北的宋河、顾阮等人藏私,接着,又说起了这些年顾阮在西北刚愎自用,无视军令的罪状,最后,还不忘怀疑这个公主府的“新宠”藏起了私自逃狱的傅知意。

顾阮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心里不由跟着点了几百遍的头。

说得对,说得对,怎么能说得这样准?

对方所说的这些罪状,无一例外,全是他做过的真事。

可惜,他不能承认。

见对方已经说完了,他才慢慢站出身来,先打量对方一眼,“你是户部的吴大人?”

对方高昂着头,显然对自己的身份很骄傲,但在目光触及到这年轻人身上的紫衣之后,还是觉得眼底一阵刺痛。

同朝为官,顾阮年纪轻轻却压了他一头,就算平日里不说,在这种场合里,两人身上衣饰的不同也在无声地在彰显着身份。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哪怕是再想强装出气势来,也难免有了矮人一头的感觉,好像自己在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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