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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幕(83)+番外

作者: 社那 阅读记录

十五岁时入宫生子,身为北蛮公主的丽妃已经在这深宫内院里生活了将近三十年,可或许是利咥氏人的血统天生如此,也或许是老天怜惜美人,这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明明已经是做祖母的人,面容却仍如那些三十出头的美艳妇人一般,风韵犹存。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赵明珠抬眸看向了那副精致的面容,想从其中找出与十四皇子相似的地方,但一晃眼间,却好像看到了顾阮的影子。

比起儿子来,更像丽妃的无疑是与她拥有着相同姓氏的侄子。

哪怕他们的眉眼并不十分相似,但眼波流转间,这姑侄二人还是有着惊人神似的神韵。

而对方不知她心中所想,仍像是她小时候那样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

年幼时,赵明珠曾经因为对方那不似中原人的相貌而疏远过这个来自异国的后妃,但对方每一次见她都是笑盈盈的,直至今日也会抚着她的背轻声唤她为“我的小公主”。

不知何时,赵明珠喉间一酸,险些再次落下泪来。她轻轻抱住了面前的女子,哑着嗓子喃喃道,“是不是我做错了……”

年幼时因为一时的喜恶远离了可能是怀揣着真心的人,长大后又因为想要逃避痛苦选择了一条最不该走的路。她其实一直在做错的选择……

丽妃并不知她所思所想,也不知她这句话的意思,但仍是摸摸她的头,“怎么会呢?惹哭我的小公主的人才做错了事。”

赵明珠在她的柔声安慰下狠狠闭了下眼,逼回了那汹涌的泪水,也将双眼熬得通红,“来到汴京,您可曾后悔过?”

这是一个有些出乎意料的问题,但丽妃的神情里却没有多少惊讶,甚至很快笑着摇了摇头,“从前在部落里虽好,但在这里,有我更珍惜的事。”

赵明珠知道她最珍视的事是什么,是十四哥的存在给她带来的这几十年的欣喜与满足。

“若是你也在后悔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如想想,那些日子你过得如何?可曾有过欣喜?我的小公主,若是从前的你为此笑过安心过,你又为何要这样伤心?”

在赵明珠走出宫门时,丽妃那轻柔又坚定的话语仍在她耳畔回荡着。三言两语间驱散了她心中的迷雾,虽然无法帮助她抵抗那接踵而来的难题,却让她茫然地抱怨过去。

纵然当年的他们都做了一个错的选择,可这四年间的安宁与喜乐又何错之有呢?无论是傅知意还是谁,他们都没有辜负过她什么,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过渡章

很快

很快

我们的阮阮就要被震碎三观了……

*

第64章

在众人为了这桩案子奔走忙碌的时候,傅知意的心境却还算平静。

为官这么多年,牢狱不是第一次来,但却是第一次以囚犯的身份被关押在其中。好在他现在还顶着一个驸马爷的身份,在形势尚未明朗之前,任何人在为难他之前都要先思量一会儿。

牢房是单独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也不像别的监牢里那样连老鼠都在四处乱爬。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铁窗,能投进几缕阳光来。

傅知意自踏进这监牢起便一直站在铁栏边看向那明媚的日光,直到不知不觉间,铺洒下来的变成了淡淡的月色,他忍不住扶了扶腰,强忍下腹中的疼痛,挨着墙壁一点点挪回了那堆干草旁边,然后慢慢坐了下来。

如今已是冬日,夜深风凉,连这干草堆都像是结了冰一般,硬得硌人寒意刺骨。但这点不适远不及他身上的疼痛,那钻心剜骨的痛意逼得他狠狠咬住了下唇,直至尝到了血腥味也不肯松口,强迫自己不发出半点声音。但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还是吸引了在附近看守的狱卒。

隔着一层铁栏,有狱卒向里面望了望,却见那驸马爷弓着身子以手扶额,似是在懊恼些什么。听到声响后,才慢慢抬起头,“何事?”

他的声音太平静了,那狱卒又打量了几眼,见他似乎真的没出什么事,这才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而这人的身影才消失在铁栏前,傅知意便狠狠咬了下牙,又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单薄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只能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这时候倒下,哪怕事情已经成定局了,他也不能倒在这里。明明还有事情未做完,也未给那个小姑娘铺好以后的路……

他怎么能……

“傅侯爷。”打断他思绪的是一个平淡得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傅知意原本还以为这又是监牢里的哪个狱卒狱官,可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站铁栏外的阴影中,说话时才慢慢走近了一些,也让牢房里的人看清了他的面容。

那是个生得十分俊朗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飞扬的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还有生来的威仪。而当他将目光投向那牢房里的男人时,目光中的淡漠便化为了深深的担忧,“你身子不舒服?”

被这个人这样关心,傅知意始终是觉得别扭。他强忍着身上的痛苦,对着那人颌了颌首,“怎敢劳王爷挂心。”

面前站着的人正是如今风头正盛的晋王赵安则。

眼下夜色已深,晋王不在府邸中歇息,反倒独自一人跑来这刑部大牢探望他这个妹夫?无论对方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此刻的傅知意都不愿再去深思。

可是任他语气如何冷淡,赵安则却没有恼怒或退却的意思,仍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紧盯着他,而且又追问了一句,“这病根是何时落下的?大夫如何说?”

傅知意一句都不想回答他,但又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与这无冤无仇的人撕破脸,便随口应道,“许多年前的毛病,无事。”

“你我相识十余载,我怎么不知你还有这样的病症?”那人淡淡问道。

年少时,傅家的大公子曾是这十七皇子的伴读,饶是两人关系再怎样疏离,也不至于不熟悉到了这个地步。再看那晋王的神色,明摆着是故意这样问的。

傅知意的心重重沉了下去,忽然想到了一个最不愿看到的可能。但眼看着那晋王神色如常,他也不敢现在就暴露出心中惶然,只有慢慢敛下眼眸,半天才道,“王爷不知道的事还有许多。”

赵安则却笑了,“论理,你还该叫我一声十七哥。何必这样疏远?”

傅知意越加摸不清他的用意,但既然对方这样说了,他也不介意回他一句,“天色已晚,十七哥又是为了何事而来?只是为了看看妹夫过得如何吗?”

赵安则的神色微微一变,向着那铁栏走近了一步,低声道,“你不必如此,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如何?”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一听到那熟悉的嗓音,赵安则还尚未如何,牢房里的傅知意已经瞪大了眼睛,不顾身上的疼痛扑到了铁栏边,“你来做什么?”

这质问声脱口而出,不加掩饰,比他平日的嗓音要尖锐许多,几乎有些刺耳。若是不出意外,定是会引来守卫的。

可是,没有,始终都没有。

这偌大的刑部天牢安静得几乎有些吓人。若说之前是因为晋王来此,狱卒们都得了授意主动回避,那此刻的场景,就像是被迫如此了……

而那突然出现的人一身的狼狈,连嘴角都有着淡淡的血丝,手里拎着一把染满了鲜血的长剑,走近铁栏后倏地一抬手,剑尖便抵在了赵安则的喉咙上。

晋王神色未变,“李熙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敢强闯监牢,还拿剑指着当朝亲王……不要命了?

“关你屁事?”李熙宁不过是扯了扯嘴角,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嫌恶,手上的剑还未放下,只扭过头看向了那监牢内的人。

几日未见,傅知意的模样简直称得上触目惊心。哪怕明知对方身子弱,李熙宁也未想到这人竟然病得如此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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