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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袭人(78)

作者: 滟星河 阅读记录

虽说如今已经安全,但他还是满心后怕,连剑都没顾上收,提着就上了楼。

听到以禅在问他,原本紧张的心瞬间便静了下来。目光不由地飘向她,眸中隐有流光漾过,低声道:“我无事。”

以禅点点头说道:“多谢了。”

谢远山轻咳了声,扶着腿说道:“祖母,我脚疼得很,不会瘸了吧。”

以禅心中一慌,原本看到谢远山无事,这会儿才想起他是被刺客拽着自二楼窗子跃下去的,方才也是黑鹰队扶着他上来的,身上瞧着没外伤,到底是摔到了,不会骨折了吧。

“哥,你先坐下。”以禅忙过去扶着他坐在椅子上,伸手轻轻按着他的腿,问,“这里疼吗?这里?还是这里?……”

“啊……”谢远山低呼道,“对,是这里,疼死了。”

华重锦取出一块巾帕,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剑。他方才是随着他们跃下去的,亲眼看到谢远山趴在他的兵士身上,这会儿那位做了肉垫的兵士还浑身酸痛呢。

“是这里啊。”以禅小心翼翼摸了摸,骨骼摸着无事,或许是扭伤了筋,“疼得厉害?”

谢远山皱着眉道:“不能用力了,一用力就疼。”

“那要即刻回城找郎中瞧瞧了。”谢老夫人焦急地说道。

华重锦慢悠悠收剑入鞘,吩咐一个黑鹰队兵士:“你过去背谢公子下楼。”

“别,别。”谢远山说道,“不好让别人背,最好是自己人。”

以禅忙命谢府侍从过来,但谢远山又说不行,只是斜眼盯着华重锦不说话。以禅心下微动,大哥这意思莫不是要华重锦背他?

华重锦沉默了一瞬,缓步走到谢远山身前:“那我来背可以吗?”

谢远山轻哼了声没说话。

以禅惊讶地看着华重锦蹲下身背着谢远山下了楼,半晌没反应过来。

黑鹰队兵士见状围过来道:“都督,我来吧。”

夏扬上前说道:“都闪开,别堵着路,还不下去备马车。”

华都督心中不定多么高兴呢,谢公子认了他是自己人,也算是认了都督和谢小姐的亲事。今日背着谢公子下楼,日后,谢公子这个哥才会背着妹子送上华家的花轿,这事都督可不亏。

说起来,去年谢公子到华府求了多少次都没见到都督的面,心中哪里能不气恨,换了他,也要都督背。

一直到华重锦背着谢远山下了楼,以禅才反应过来,低声道:“不对啊,方才大哥分明走得好好的啊。”

陆妙真忍着笑说道:“你才知道啊。”

以禅忍不住抚额,这不是她认识的哥。

华重锦一直将谢远山背到谢府马车上,安顿好了,意味深长地问道:“腿还痛吗?要不要直接送到医馆?”

谢远山挑挑眉:“不必了。有件事我想知道,你为何要与我妹子定亲?”

华重锦眯眼:“除了喜欢,没有任何理由能让我与一个女子定亲。”

谢远山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的妹子有多好他知道,他毫不怀疑华重锦喜欢以禅。不过,心中依然不忿,他这么好的妹妹,最后居然会便宜了华重锦。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沉吟了下说道。

华重锦轻叹一声:“你是说宝暄那件事,当日之事,宝暄还没记起来。但我与小禅相识这么久,已肯定那是宝暄的错。待他记起来,我定会带他登门致歉,并洗清小禅的冤屈。”

谢远山倒未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颔首问:“我妹子的冤屈定要洗清,届时我也会到衙门自首。”

华重锦目光一沉:“你的意思?”

“此事,阿禅不让我告诉任何人,连祖母和母亲都不知,我压在心中这么久,几乎悔死。其实,当日令侄强迫阿禅被我看到,是我砸破了他的头。阿禅怕我因此不能参加科考,非说是自己所砸,她从头至尾从未伤害任何人。”谢远山既知悉以禅和华重锦两心相悦,便不想让这个疙瘩存在于两人之间。

“什么?”华重锦忍不住喊道。

他先是惊诧,再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随后便是气愤,有这样当哥的吗,让妹妹去为他顶罪,若是他方才就知悉此事,指不定会将谢远山自背上扔下来。

一想到这段时日她所受的冤屈,华重锦便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满腔。

他微微苦笑,是宝暄、还有他以及谢远山,他们都曾伤害了她。

一想到她唇角那柔柔的笑,他就觉得心疼至极。这一世,他没有什么可做,唯有宠着她,决不能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放下车帘转身而去,遥遥见以禅扶着谢老夫人走了过来。

秀丽的乌发挽成简单的发髻,秀挺的鼻梁,那对清澈的乌眸中漾着淡淡的笑意。

一袭绣工精致的白底儿撒花裙,微风轻拂,她整个人便如枝头一朵娇艳的花。

柔弱,却也坚毅。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了兄长的前途,居然要顶罪。她就没想到自己的一生会被毁掉吗?

以禅偶然抬眸,看到华重锦凝立在前方不远处,双眸直直盯着她,那目光,好似火般烧灼着,盯得她有些不自在。在她以为他或许有什么事要与她说时,他却一转身走了。

以禅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她摇摇头,只觉最近自己似乎有些太过在意他的心思了。

***

刺客之事耽搁了行程,回到谢府,已是午后时分。

谢夫人派人到门前接了好几次,车马一到街口,便有人飞奔着去报信。以禅还未至内院,母亲谢夫人和白苹便迎了出来。

多日不见,自有说不完的话。

谢老夫人一路颠簸,又受了惊吓,由琉璃和翡翠搀扶着自去歇息。谢夫人看以禅也有些疲惫,便命她也去歇着,要她醒后过来说话。

不过离开一月有余,听雪院内已大变样,西墙处的蔷薇开了满架,粉白嫣红甚是艳丽。

紫线早已备好了点心,以禅简单用了些,便窝到榻上小憩。红绒倒是不困,在外间与紫线絮絮叨叨说些在吉州的事,连以禅被推下水之事都说了,听得紫线心惊肉跳。

一觉醒来,已是暮色四合。

以禅起身时听到嫂子白苹在外间和紫线说话,她挂念着谢远山的腿,便起身走了出去。

“嫂子,哥的腿没事吧?”她在妆台前坐下,摸到牙梳开始梳发。

“放心吧,你哥的腿没事,听闻他跃下窗时,有人接住了他,并未伤到。”白苹透过妆镜望着以禅,暗暗叹息。

“嫂子可是有事?”以禅瞧着白苹神色忧虑,知她必是有事。

白苹轻蹙了眉头:“母亲让我来唤你过去,她听说了你定亲之事,极力反对。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与母亲解释此事。”

以禅早料到此事母亲不会轻易同意,倒并未紧张,梳妆罢便随了嫂子去了母亲的院子。兄长谢远山也在,见她进来朝她暗暗使了个眼色。

谢夫人坐在榻上,蹙着眉头板着脸,显然心情糟得很。

以禅晓得母亲的性子一贯温柔,极少发脾气,若是心情不好,她搂着母亲说两句好话,就会消气。这次她原本还想故伎重演,岂料还未走到母亲跟前,谢夫人便抬眸喝道:“站那里别动!”

以禅脚步一顿,就见母亲眼皮红肿,显然又哭了一回。

“听闻你与华重锦情投意合?”谢夫人冷笑着问道。

以禅乖觉地垂了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谢夫人看她不言语,又问:“与我说实话,你是想嫁到华家吗?”

以禅抬眸望着母亲,见她神色严厉,目光带着质问直直盯着她,再不似往日的温和。她垂下头,说道:“其实,当时之所以定亲,只是权宜之计。但是,现在……”

谢夫人截住了她的话头:“没有但是。既是权宜之计。如今,那西萦国的人也知你定了亲,事情就算结了。明日,我让你哥去把彩礼退到华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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