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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袭人(39)

作者: 滟星河 阅读记录

以禅这才惊觉失态,将帕子塞到袖中,说道:“先不要烧,我还有别的用途。”

日暮时分,街上行人稀少。

以禅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着穿过街道。

她心乱如麻,想起他去订绣品时,凌云阁的小厮介绍他说:“这位六爷是君公子的挚友。”

又想起在别苑,问起他的名姓时,他的侍从支支吾吾的样子。

六爷,可不是在家行六吗?

她怎会如此大意,居然连这都没有想到?

起风了,海棠花期已过,满树花瓣无根飘零,飘落在她肩头。她伸手拈起一朵花瓣,只觉自己的心也如这花一般,枯萎了。

难道差点被凌*辱,坐牢,被流言蜚语羞辱还不够,还要被华重锦如此愚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至此终年小天使投的火箭炮,么么么。

感谢干脆的豆腐脑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么么么。

*

华重锦:谁敢欺负我媳妇,站出来。

众人:你。

华重锦:……

第36章 红蔷薇绣伞

锦绣坊距谢府不算近,要走整整两条街。红绒和紫线察觉以禅不对劲,几次劝她上马车,她都不依。

“让我静一静,不要跟我太近。”以禅低声说道。

两人以为她在为锦绣坊之事发愁,不敢再打扰她,远远随着她沿着长街短巷,缓步而行。

暮色降临时,雨丝开始飘起来。

细细密密,飘落在屋檐上、马车上、石板路面上、零落的花瓣上,也飘落在以禅的身上,潮湿的水汽透衣而入,在她内心消融,冰冷冷的,让她原本凉透了的心更加冰寒。

眼角处湿漉漉的,或许是雨水吧。

紫线担忧地望了望天,雨虽不大,然而她们没带伞,长久在雨中漫步,还是会被雨淋湿的,正要劝以禅上马车,却见她停在街角一家杂货铺门前。

店门外支着两根竹竿,中间拴着一根麻绳,上面倒挂着许多撑开的伞。油纸伞、绣伞、布伞皆有,颜色各异,花色繁多,瞧着煞是好看。

让以禅驻足的原因那把红蔷薇绣伞,绢做的湖水色伞面,上面铺洒着盛放的红蔷薇。一眼望过去,明媚绚丽,宛若天真烂漫的少女,一如当初的她,永远也回不去的她。

这些日子以来,她熬夜刺绣,时常手酸眼疼,只为了能撑起锦绣坊,她已不记得恣意欢笑、纯真任性的那个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小二,这把伞多少银两?”以禅指着红蔷薇绣伞问道。

店小二从铺子里走出来,回道:“一钱。”

以禅身上没有银两,回首朝紫线招了招手。

便在此时,一个女子自绳子上将红蔷薇绣伞取下,撑在了头上。跟随在她身后的仆从掏出一块碎银递到了店小二手中,说道:“一钱。”

店小二连声道谢,又充满歉意地对以禅说道:“姑娘,不如你再挑一把别的吧。”

以禅却不理她,而是对撑伞的女子道:“这位姑娘,这把伞是我先瞧中的。”她不认为这个女子没看到她正要付银两,也不问价就付了一钱给店小二,显然听到了她问话。

女子翩然转身,瞥了眼以禅,忽而笑道:“这不是谢小姐吗,你也要买绣伞,我原以为你只用自己绣的伞?”

“原来是武姑娘。”以禅认出她是武丽若,前些日子也是锦绣坊的常客,但自从华府花宴后,她便没再去过锦绣坊。

“你也喜欢这把伞?”武丽若撑伞而立,她身着嫣红色撒花裙,发髻上簪镶红宝石的玉钗,模样秀美,光彩照人,整个人便如伞面上的蔷薇,娇媚可人。

她扬着眉,瞧着以禅的神色竟有一丝敌意。

女子的感觉有时很准的,以禅觉得有些莫名,她与武丽若本不熟识,只在她到锦绣坊订绣品时见过几面而已。

该不会因为一把伞敌意如此大吧。

以禅觉得好笑:“罢了。”便是争到了伞又如何,又寻不回当初的她。

她随手指着一把油纸伞,对店小二说:“我换这把。”

武丽若朝她微微一笑,撑着伞袅袅娜娜走了。

红绒和紫线赶了过来,紫线付了银两,撑开油纸伞遮在以禅头上。红绒不甘心地说道:“小姐,我方才可瞧见了,那把伞明明是你先看中的,怎么被她抢了去。”

“罢了。”以禅淡淡说道,“一把伞而已。”

“禅妹,你怎么在这里?”张宁山从旁边的首饰铺子走了出来,尾随在身后的侍从捧着一个大红描金的妆匣。

紫线说道:“小姐,天色不早了,又下着雨,上马车早些回府吧。”

以禅点点头,她这会儿可不想与张宁山纠缠。偏张宁山不识趣,上前追了几步,拦住了以禅:“禅妹慢走,我有话与你说。”

以禅回首,目光徐徐投在他脸上,秀目微眯:“说吧。”

“就在这儿?不如到前面酒楼中坐坐。”天光微黯,又是雨天,街上虽说行人稀少,却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以禅不耐烦地挑挑眉:“既不说,我便回了。”

“我说。”张宁山犹豫了一瞬,“禅妹,我听说你的锦绣坊如今快开不下去了,若有难处,我可以借你些银两周转。”

倘若没在樱花谷遇到他,没听他说那些话,以禅或许还会为他这句话感动,如今,却再不会了。她抬眼看他,等着他继续说下文:“然后呢?”

张宁山又道:“如今,是不是该重新考虑做我的妾室?”

他从身后随从手中取过妆匣,当着以禅的面打开,只见里面皆是各色钗环。梅花钗、碧玉簪、金步摇、雕花手镯,一眼望过去珠光宝气。

“我就要定亲了,这是要送去给女方的首饰,倘若你肯做我的妾室,我便也照着这样子给你备一份,绝不比她差。”张宁山缓缓说道,似乎生怕以禅不相信,语气颇为真诚。

红绒气得咬牙,就要上前动手。

以禅忍不住笑了,她抬手阻止红绒:“罢了,我只当以往瞎了眼。”她从紫线手中接过油纸伞,转身离去。

“瞎眼?”张宁山一把抓住以禅的胳膊,油纸伞脱手,滴溜溜旋转着,被风吹出去好远。

“谢以禅,你不要再糊涂了,你不知道外面话传得多难听吗?我倒要看看,锦绣坊能撑多久,你们谢家又能撑到何时?到那时,可不要来求我!”

“锦绣坊不会倒,谢家也一样。”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雨雾中传来。

一人撑着墨黑的伞缓步走近。伞面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形和飘逸的衣衫。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这是他衣衫上绣的字。

素色白衫绣墨字,这是以禅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衣衫,穿在他身上,的确超凡脱俗,风姿端雅。

他漫步走近,意态虽悠然,通身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只是,伞面一扬,露出的那张面孔以禅却并不想看到。

华重锦伸手将伞遮在以禅头顶上,另一只手微一用力将张宁山的手从以禅胳膊上扯了下来。

“你是何人?”张宁山气急败坏地问道。

华重锦面色微沉,如夜空般漆黑的星眸微眯:“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若你再骚扰谢姑娘,我便是那个收拾你的人。”他用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道。

张宁山嗤一声笑道:“哎,我说,你是不是不知道,她在牢里……”

华重锦漆眸中瞬间染上冷厉的怒意,不待张宁山说完,伸指在他喉间哑穴上一点,余下的话音瞬间消失在雨里,只见嘴一开一合,却没有声音。

张宁山吓坏了,脸色瞬间惨白,以为自己哑了。

“滚!”华重锦冷冷说道。

张宁山吓得连连后退,一边不忘用手指着自己的嘴,模样甚是滑稽。

夏扬走过去,说道:“穴道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开,这次只是警告,倘若再听见你胡言乱语,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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