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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袭人(19)

作者: 滟星河 阅读记录

妙染比她出去的早,原以为她又回了月满楼,岂料居然流落到这般地步。

妙染哽咽着说道:“黑心的妈妈,说将我的银钱全用做打点了,姐妹们凑了些银钱给我,我在城西租了一个屋住着,原本想自己有这双手能赚些银钱的,可后来听说我是妓院出来的,又曾偷过东西,都不肯用我。手里的银钱花光了,也没脸再去找姐妹们。”

以禅扶她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蹙眉想了会儿。

人在牢里,没什么贵贱,一样儿的都是囚犯。狱卒们就是见钱眼开,谁使得银两多,便会多照应点,虽没怎么欺凌她,但看她的目光无疑是看死人。那会儿谁都觉得华宝暄必死无疑,她的头也是保不住的。

妙染比她大两岁,又与各色人都打过交道,对她颇多照应。倘若在外面,她与妙染这样的人,恐怕连说话都不屑说的。往日里她也曾瞧不起她们,那时方知,但凡有活路,谁甘心去做下贱之人,都是被逼的。

“你来吧。”她终于下定决心,“只是,我店里如今生意也不好,我也是刚刚开始接绣活,日后会做成什么样,还不晓得。只要你肯学,肯吃苦,我想,总会有你一口饭吃。”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又收了一个徒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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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富贵满堂门帘

妙染是她在月满楼的花名,如今自然不能再用,那岂不等于昭告天下她出自青楼。以禅问她原名是什么,可惜妙染并不记得,只依稀记得姓陆,于是更名为陆妙真。

以禅让她暂时宿在锦绣坊二楼,将刚做好的一套衣衫鞋袜让她换上。海棠色千水裙,茶白襦袄,妙染原本生得甜美,妆扮一番与方才判若两人。

她看到以禅绣的百蝶穿花裙针法巧妙,也想跟着以禅边学刺绣边做绣活。红绒和紫线并不知她出身,见她刺绣功底很扎实,很为以禅能有这样的帮手及徒弟而高兴。

恰巧有人看到锦绣坊挂的绣花门帘好看,在店里订了一副富贵满堂门帘。这是平金打子绣,会用到平金的绣法,恰巧周菱和陆妙真对这种针法都不太了解,以禅便决定先教她们。待两人针法熟练后,以禅便将门帘交给她们两人绣。

陆妙真宿在锦绣坊二楼,守着绷架,她每夜都熬到子时方歇息。因此一副门帘,三人合绣,不过用了几日便完成了。客人拿到门帘后甚是满意,又一气儿订了八个椅搭和两个桌围。每完成一件绣品,以禅便将刺绣的佣金付给陆妙真和周菱。她晓得两人手中银钱紧缺,等不到她按月付银钱。

紫线缝制的绣花斗篷和披帛也卖出去两件,也有自家会裁剪缝衣的,直接将绣好花的布匹整匹买走,店里总算不似往日那般门可罗雀了。

******

华府后园。

天气日暖,后园的海棠全开了,一树树粉红浅白的花在绿叶掩映下,玲珑娇艳。

华重锦刚入月亮门便听到院内一片哄笑,还伴随着怯怯的“叽叽”声。

就见海棠树下,一院子女人围着华宝暄。

母亲华老夫人坐在藤椅上晒着春光,大嫂王氏站在母亲身畔,四个姐姐围成一圈不知在瞧什么。他再走近两步,只见包围圈中蹲着两个人,华宝暄和四姐华重桂的儿子钱钏。钱钏今年才六岁,正是爱玩的年纪。

华重锦再凑近了些,才瞧清楚他们是在看新出壳的小鸡崽。

也不知她们是从哪里寻来的,四只毛茸茸的小鸡在地上啄来啄去,华宝暄趴在地下拿了根小棍子逗引着小鸡,吹着口哨:“呜~呜~……来,来,来我这儿。”

他想起昨日何玉寒说他这个当叔叔的总拿宝暄当小孩子。如今方知,何止是他,这家里每个人都拿他当孩子,可以想象,这三年他在母亲和大嫂的宠溺下,是个什么性子。

前几日,宝暄刚醒来时,许多事情不记得,让他养个兔子也不算什么,如今他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居然还让他玩鸡崽。

四姐一回身看到他,笑着夸赞:“老六你来了。宝暄可喜欢鸡崽了。”

华重锦寒着脸嗯了声,他先到母亲和大嫂跟前见了礼,说道:“母亲,我看宝暄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想带他出去历练历练。”

华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惊讶地抬头:“历练?他有什么需要历练的?你看看他身子刚好,可不能出去吹风。”

王氏问:“去哪里?”

华重锦平静地说道:“去平川军营。”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院子女人顿时炸了。

“老六,你要做什么?他可是病人啊。”

“他才好没几天,怎么能去军营,你要害死他吗?”

“可不能去,我们宝暄哪能跟你手下的兵蛋子比。”

华重锦抬头:“我晓得你们疼宝暄,但他身子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让他去军营先见识见识,不会让他做什么的。”

华重锦掌三州兵马,平日里在平川扎营训兵,平川距离州不远,马车过去也就半日车程。

“那也不行,兵营可不是我们宝暄待的地方。”

华宝暄也望着华重锦:“六叔,你是不是生宝暄的气了?”他手中托着小鸡崽,双眼圆瞪和小黄鸡一样可怜巴巴的。

华老夫人一看心疼了,一拐杖捶地:“不去!”

华重锦气得抚了抚额头:“娘,你当年送我去西疆时,怎么那么痛快!”

“你能和宝暄比吗?你自小练武,皮糙肉厚,可宝暄不是啊,他只会读书。”华老夫人辩解道。

华重锦懒得再理母亲,只是目光平静地望着王氏:“大嫂,宝暄是你的孩子,我只问你的意见。我问过书院的师长了,宝暄几个月没去读书,功课拉下不少,今年入秋再去,这段空闲,正好让他跟着我,练练筋骨,长长见识。你好好思量思量,拿个主意吧。”说完,他也不看一院子的女人,负手离去。

夏扬跟在他身后担忧地问:“宝公子去军营,他能受得住吗?”

华重锦在后园凉亭里驻足,目光徐徐转向他,神色冷峻:“受不住也得受!倘若让他待在家里早晚会废掉。”

“老夫人和大夫人会同意吗?”夏扬问。

“会的。”华重锦晓得母亲和大嫂不是糊涂人,她们只是太溺爱宝暄了,舍不得,不表示她们看不清事实。

果然,片刻后,王氏便一个人过来了。

“就听你的,过几日,便让他去平川吧。”

华重锦点点头:“大嫂,我昨日又去了趟书院,听韩讲师说,宝暄在书院交了些不学无术的友人,平日里只知玩乐。这次的事故,虽说目前没证据,不过却有另一个可能,就是宝暄心悦谢家姑娘,做出了越轨之事才被打伤了。”

王氏吃了一惊,任谁都不相信自己的乖乖孩子会做出坏事。

“他醒后,还记得他丢了绣帕后绝食吗,他一直说喜欢谢小姐,这话当是真的。”华重锦淡淡扫了大嫂一眼,见她沉吟不语,又道,“他在戏园门口遇到谢小姐,一路追着跑。”

“可是,她既喜欢谢姑娘,怎还会做出那等事?”王氏不解。

华重锦叹了口气,目光飘过眼前的花树,好似看到了那日那个女子惧怕惊恐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身子。他低声说:“那便待宝暄记起来后再问他吧。”

他也不相信宝暄会做出那种事,更不敢想的是,他冤枉了谢家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平金打子绣出自《民间刺绣》一书。

第18章 樱花连帽斗篷

“倘若当真如此,我们太对不住谢家姑娘了。这几年是我太惯着宝暄了,便让他随你到军营去吧,也免得他在家惹祸。”大嫂似下了狠心,原本柔和的双目坚定地望着他。

华重锦知晓大嫂这几年不容易,阖府上下全靠她一人掌管,每日里分不出闲暇教导华宝暄,最难的是,还有母亲这个拦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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