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绣色袭人(12)

作者: 滟星河 阅读记录

何玉芙和郑鱼简直都看呆了,以她们的身份,讨价还价简直丢脸死了。

钱掌柜叹息一声,好好的大家闺秀,居然出来谋生,颇同情地点点头:“好的,就算谢小姐不说,你买这么多绣线,我也会给你让利的。这样,我给谢小姐让两成的利,如何?”

“太感谢你了,钱掌柜真是大好人。”以禅忙命紫线去结账。

从如意阁出来,红绒气得跺了跺脚:“怎么也没想到,何玉芙居然是这样的人,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紫线瞥了她一眼:“那句话怎么说的,患难见人心!”

“还真是!”红绒撇嘴说道。

※※※

以禅去了锦绣坊一趟,刘掌柜已经将接绣活的牌子挂了出去,却并未有人来订绣品。刘掌柜提议道:“小姐,上元节时,君兰舟便是看中了小姐绣的花灯才订的绣品。如今已经出了正月,花灯不能再挂,小姐该把自己的绣品取一件挂在铺里。”

以禅深觉有理。

旁人自然要看了绣品,才能知道她的绣工如何,才会放心地订绣品。

回到府中,以禅便命紫线将她没穿过的绣裙取出来。

既然要接绣活,也要做成衣,自然是在铺里挂一件绣裙比较合适。紫线将衣裙取出来叠放在床榻上,一件件展开给她看。

以禅倚在贵妃榻上,端详着衣裙,手中却不停,一直在绣蜜蜂月季的绣帕。

紫线展开一件白色兰花裙,以禅摇摇头:“这件不行,颜色太素,花色也不够艳。”

“这件颜色太旧,不出彩,上身还可以,摆在铺里当样品可不行。”以禅对一件藕色莲花裙摇了摇头。

紫线又取出一件衣裙,展开问:“这件呢?”

以禅和红绒双目一亮,异口同声:“就这件!”

红绒凑到衣裙前赞叹道:“我怎么忘记这件裙子了,这件挂在店里定有人争相前来订做。”

这是件百蝶穿花裙。

因为太华丽,以禅一直不曾上身,她平日喜欢穿颜色素雅的衣裙,这件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场合穿。

衣裙的布料选用轻盈若无物的白色鲛纱,绣蝶所用的丝线是火蚕吐的火绒线,所绣的蝶绒绒的犹若真蝶。最重要的是,衣裙上的蝶没有一只重样的,种类不同,颜色不同,姿态也不同。花是芙蓉花,娇妍秾丽。

为了画绣样,以禅在后园子的花丛中盘旋数日,只为观赏蝴蝶的姿态,她又四处搜寻关于蝴蝶的藏书,最终寻到一本《百蝶谱》,里面全是蝴蝶的图样。因此,她才能画出这么多活灵活现的蝶。

红绒不舍地说道:“小姐,你真舍得将这件衣裙挂在铺里?”这件衣裙,算上观赏蝴蝶、勾线稿、画绣样、绣蝴蝶,前后花了两个多月。而以禅一次也没穿过,就这么挂出去当真不值。

以禅放下手中的花绷子,起身道:“那便让我上一次身吧!”

紫线服侍着她穿上百蝶穿花裙。

衣裙上身后彩绣辉煌,光华流丽,衬托得她原本苍白的脸鲜妍娇美。她在室内走了几步,行走间裙袂翩飞,群蝶绕着她翩跹起舞,场景可谓美轮美奂。

紫线也道:“还是别挂这件了,小姐穿上这件简直美如仙子。”

以禅瞥了她俩一眼,嗔怪地说道:“难道我不穿这衣服还不美了?你们两个啊,我日后再做一件就是了。”

她脱下衣裙,命紫线放在包袱里,准备明日到锦绣坊时带过去,明日该周二丫到锦绣坊学刺绣的日子了。

天色渐晚,以禅倚在榻上又绣了会儿绣帕,便打起了哈欠,在外奔忙了整日,她有些累了。

“天晚了,小姐别熬了。”紫线心疼地说道。

以禅点点头,刚要起身去梳洗,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紫线:“明儿是二十几?”

紫线想了想道:“明日二十五了吧!”

“完了!”以禅一下子栽倒在卧榻上,“明日是和那位六爷约好交绣帕的日子,可我还没绣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关于金银线和孔雀线的知识源自清丁佩所著的《绣谱》。

“金银线制于回人,须择其真者乃不变色。以圆、细、匀、净为贵。又有孔雀线,璀璨可爱,翎羽中不可少也。”

继续求收藏求留言,继续发红包。么么么。

第11章 蜜蜂月季

华府最近很热闹,因为出嫁的四个姑娘都回府了。

华宝暄昏迷期间,四个姑姑曾过来轮流照管过他一段时日,他醒来后便都回去了。这在自家待了没几日又回来探望他。华宝暄只记得二姑,忘记了三姑、四姑和五姑。是以,三个姑姑轮流在他面前念叨他儿时的事情,这自然包括他光屁股玩泥巴那些糗事。

华宝暄被姑姑们照顾得几乎忘记了绣帕之事,但华重锦没忘。二十五这日,他在约定的时辰到了锦绣坊。

他知道这是谢家的店铺,可能近来生意不好,铺子里摆满了积压的布料,而且店外还挂了一个木牌,上面刻着接绣活和做成衣。

店小二正拿着鸡毛掸子在掸灰尘,抬眼看到他,满面堆笑地迎上来:“这位公子,您要挑选布料吗?您看看,可有瞧中的。”

华重锦没说话,目光淡淡从布料上掠过,最后凝注在墙面上的百蝶穿花裙上。

这件光彩夺目,绚丽别致的衣裙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店小二张兀见眼前之人身着雪青色素袍,初看并不华贵,细瞧才发现袖口衣领处闪耀着暗金的冷光,原是用金线绣着交错的菱纹。他不敢怠慢,忙上前继续说道:“您真是好眼光,这衣裙是我家小姐所绣,你看看这绣工,我敢说在离州找不到第二个人了。这衣裙叫百蝶穿花裙,上面每一只蝴蝶都不同,我家小姐绣了几个月呢。公子若要订绣活,来我们锦绣坊就对了!”

华重锦依然负手而立,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张兀惯会看人眼色,此时却瞧不出华重锦的心思。他凝视这件衣裙这么久,照理是喜欢的,但脸上却不知为何没有一丝喜色。

跟随华重锦进来的夏扬冷声问:“谢小姐在何处?我家主人早就订了绣品,今日是来取货的。”

张兀恍然大悟:“我家小姐在楼上,容我上去说一声。”他很快又下来说道,“小姐请公子上楼。”

******

以禅熬了通宵,却依然没绣完。双面异色异形绣不似寻常的单面绣,绣得快难免错针无法补救。夜里紫线和红绒挑亮了火烛,陪着她熬了一晚,此时两人都歪在榻上打盹,可她却还在忙着赶活。只余下最后一片花瓣了,她纤手不停,在绣底上运针如飞。

华重锦踩着木质楼梯上了楼,就见谢家二姑娘身着缃色撒花织锦裙,倚在临窗的藤椅上,一手执花绷子,一手飞针走线。日光透过窗棂的梅花形镂空照映进来,笼在光影里的女子温柔娴静。

屋子里摆了四个绷架,一个卧榻,靠窗处一个高几四个藤椅。两个身着绯色绫裙儿的丫鬟头碰头坐在卧榻上睡熟了。

“六爷,您来了。”以禅起身朝着他微施一礼,歉意地说道,“能稍等一会儿吗,我马上就要绣好了。”

华重锦拉开她身侧的藤椅落座,挑眉道:“我若等不了又如何?”低眸看她手指灵活地捏着绣花针在花绷子间穿梭,就是与他说话也不见停。

以禅抬眼看他神色清冷,不像是玩笑之语。他离她有些近,衣衫上的暗金花纹在日光照映下有些晃眼。锦绣坊虽上了不少金线,但在离州,能穿绣金线衣衫的人还真不多,他瞧着非富即贵。

以禅浅浅一笑:“那实在麻烦您跑这一趟了,您自可去办事。我绣好会派人送到贵府,价钱上再让二成的利。”

华重锦摇摇头,不知为何就是想吓吓她:“只怕不行,这绣帕没及时绣好,耽误了我的事情可不是让二成的利钱能解决的。”

上一篇:寒月 下一篇:瑟瑟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