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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83)

作者: 夕淮 阅读记录

华惊鸿暗自忖道,紫金顶,练秋痕。

中原女子恪守礼教,与之相较,西域女子变显得肆意些许,但西域之人本性却非好事之人,往往是守着自己的一方乐土安居,而中原武林数十年来对西域人士却十分苛刻。

在华惊鸿的解语山庄内有一幅画像,他并不知那画像上的女子究竟是黛蓉还是练秋痕,因为这二人除了瞳色不同,近乎是长得一模一样,画像中的女子笑容是那般天真无邪,柔软的似天际的云,碰一碰像是都会散,妖女这个名号与她的样貌并不相符,但不论是练秋痕或是黛蓉,都叫人难以琢磨,未曾有人真正知道她们行事的初衷。

这小舟又被牵引了一段,绕到后山,岸上一人板下扳手,那牵引小舟的绳索便停了下来,岸上两个男子,年纪略长的男子,一脸胡渣,衣着随意浑身酒气懒洋洋的躺在渡头,见戚梧桐与华惊鸿上岸,才慢悠悠的爬起。另一人其实与这华惊鸿年岁相当,却生的一脸稚嫩,看着就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而戚梧桐的目光却是盯着那修筑在山腰上的庭院。

那生了张娃娃脸的男子上前道,你们是何人,如何知道这暗语?

戚梧桐这才回过神,微笑道,不如让你家姑娘出来与我一见,她见了我,自然认得。

那满脸胡渣的男子道,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可多了,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位。

戚梧桐道,慕灵衣。

这一脸胡渣的男子眼风将戚梧桐打量一番,似有意,似无心问道,姑娘高姓大名?

戚梧桐笑笑的报上自己的大名,二人面面相觑,那一脸胡渣的男子同那生着娃娃脸的男子道,“海塘,去请六爷。”转而对戚梧桐与华惊鸿道,二位相比方才耗去不少内力,不妨到亭中稍作休息。

那娃娃脸的海塘,施展轻功几下便跳上了山顶,放出讯号,红色的烟雾飘在江面上,如一道红霞。

华惊鸿抱拳道,却之不恭,若能来杯茶那是更好,在下可是多日未进食水,口渴的紧。

那满脸胡渣的男子叫高山青,江湖人称青山不醉客。顾名思义,千杯不醉,论喝酒,他与独孤九爷可称得上是江湖二绝,可惜二人从未照过面,当年独孤九破阵入此,他正好身在别处,也那么错过,不过此人与独孤九也有不同,独孤九喝酒品酒,而此人,却像是为求一醉,从来只喝烈酒,不然就如同饮水般,淡而无味,高山青常言道,他平生有两件憾事,一是未喝到让他醉的酒,二是,未能交到他甘心同醉的朋友。闯荡江湖三十余载,却未有一人敢说自己是这青山不醉客的朋友。

华惊鸿坐在亭中惬意的品茶,戚梧桐望着江面,华惊鸿见她看的出神便也望了过去,不知是几时,江面上起了大雾,白蒙蒙一片雾色中却有一庞然大物,仔细看,似是一座城池。华惊鸿道,这是海市蜃楼,在西域大漠上常常能见,是将几里甚至是百里之外的景象映照出来,并非是真实在眼前,姑娘可别一时兴起跳过去,落入了这江中,以华某的水性,可是无法搭救的。

戚梧桐却似笑非笑道,你可知云海城,为何称作云海城。

华惊鸿应道,因它的四周常年被云雾缭绕,常有人将它误看作是云上宫殿,故作云海城。戚姑娘怎么突然问这个,莫非。

戚梧桐微笑的望向华惊鸿道,“别装了,你不就是为了要找寻云海城才进入那林子的,只不过,对云海城,你所能靠得最近的也就只是这片海市蜃楼了罢,不知我说的,对,是不对,姑娘。”

戚梧桐这一声姑娘音落,从通往山腰庭院的石阶上走下一女子,体态丰腴,相貌艳而不俗,华惊鸿一见,那两颗贼兮兮的眼珠子,就不住的打转。戚梧桐见他如此模样,登时忍俊不禁。这厮真是无论何时何地,但凡是看见漂亮姑娘,就什么都能抛诸脑后。

从台阶上下来的女子道,正是如此,如若这位华公子没有碰上姑娘,便只能葬身于山林之中。不知该说是这位华公子的运气太好,还是姑娘你的运气坏。

华惊鸿笑道,那自然是在下的运势高。

戚梧桐道,你的运势怕是没你想的那般高。

华惊鸿摇摇手中的茶杯,问戚梧桐指的可是这个,而后放下茶杯,转身走到亭子旁的长凳上,整理好衣冠,道,“只要这茶里下的不是□□鹤顶红,华某就敢饮下,姑娘你是有所不知,我连日食水未进,可耽误不得,不然我哪有命回去见我那些娇妻美妾。”

那女子道,“虽说西域魔教与我云海城素无往来,但我给龙腾教主一个薄面,留你性命,只是若公仔再敢前来,可决计不会再交什么好运。”

华惊鸿道,“我也代替龙腾教主还一礼,请转告慕城主,清河王已被他引回中原。对了,还要烦劳这位好心的姐姐别将我扔到土坑泥塘中,我这人怕脏。”说着朝戚梧桐挑了挑眉眼,戚梧桐盈盈一笑,华惊鸿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道,“在下听闻那苏纪被请进了云海城,便寻思来见上一见,可惜我终究与她无缘,不过能有戚姑娘这一笑伴我入梦,华某也是不虚此行。美丽的小凤凰,真希望我醒来时,你仍在我身边,你我…你我,后会,有期。”华惊鸿强撑着说完这一句,便昏死过去。

戚梧桐端起桌上另一只给她准备的茶碗道,我没什么忌讳,放哪都成。

这女子笑道,你太过多虑,练秋痕与云海城渊源颇深,我们不会为难于你。

戚梧桐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家姑娘为何要假借慕灵衣之名,接近我。

女子只道,这并非是该由我来同你解释,待你与灵衣相见,你大可问她,我相信,只要是你问,她会一五一十向你说明。

戚梧桐望着山腰上的庭院道,我想上去瞧瞧。

那女子也不好阻拦便让她上去,戚梧桐在石阶拐角之处,与那娃娃脸的海塘,那海塘眸光冷酷的从戚梧桐身上掠过。海塘回到高山青与薛珊身旁道,自城主责我三人前来看守此处起,还未让一个外人进来,你不该放他们。

高山青道,海塘,当年城主交代,但凡是道得出’月明笙鹤下遥岑,笛奏龙吟水,箫鸣凤下空’之人,与二爷的关系都非同一般,二爷的女人虽多,但练秋痕却算得上是其中比较特别的一个,虽说如今二爷不在城内,但说到底,他是云海城的第二把交椅,这是不争的事实。

海塘只道,不懂。

薛珊笑道,男女之事,你总说不懂。

海塘道,并非男女之事我不懂,是二爷的心思我不懂。

薛珊垂目道,二爷爱她,也恨她。所以宁可让她死在自己怀里,了却这段孽缘也好过纠纠缠缠,没个完。狠是狠了些,可是这便是二爷,武林第一公子的名头,单凭一个花架子,你以为担得。

戚梧桐靠在庭院的廊柱上,这季节让这庭院显得分外凄凉,戚梧桐的记忆中此处该是繁花似锦,三人并席而坐,只是那时戚梧桐年幼,久病缠身,又瘦又小,坐在二人中间也根本不占多少地方,然后左一耳朵,右一耳朵的听司马玉楼,与真正的慕灵衣说话。

戚梧桐清楚的记得,那是她最初来到云海城的日子,慕灵衣领着司马玉楼到此来接她,他们在此处留宿,夜里三人并坐在这院中,慕灵衣便说希望有朝一日能离开云海城去闯荡江湖,而司马玉楼就与其截然不同,经历了司马家的剧变,他再也不愿去想江湖之事,练秋痕与司马逸又不在二人身边,司马玉楼更是担心自己要是再有什么不测,年幼的戚梧桐该由谁来照顾。

可有意思的是,这二人最后,一心不想理会江湖的人司马玉楼,却只能浪迹江湖,而心心念念闯荡江湖的慕灵衣,至死也未能瞧瞧外面的天地。真是有些造化弄人,天意难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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