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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45)

作者: 夕淮 阅读记录

说着先人一步入内,学着风千帆迈着醉步,却连一个酒坛也未踢到便到了桌边,开了一坛酒,闻闻酒香,尝了尝,频频点头称好,更是解下腰间的水囊装了一些道,“这酒我带些给九…九哥。”

戚梧桐收好水囊又走出千帆的屋子,风千帆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围着他的三人之中,有两人登时一怔,换着’千帆’,’风哥哥’,只有那女子未做声。

风千帆问戚梧桐来作甚?

戚梧桐瞧了眼他身旁的一品红道,“他没同你提起。”

一品红顿时双眼瞪得像两颗铃铛,眨了眨,一脸可怜相说到,“本是要说的,可是,可是…”他一顿足,指向那女子,朝千帆怨道,“可是见你失身给这骚狐狸,人家一急,给忘了。”

一旁的郡主也帮腔道,“她就是个坏女人,玉姐姐才走没几时,她就迫不及待的爬上我风哥哥的床。”

风千帆和戚梧桐都未理会他二人争风吃醋,指向一品红,同风千帆淡淡问了句,他给你的□□,你可曾给过旁人?她见风千帆满目惊诧,猜他不知此事,便道,“若是什么也不知,便不必再谈了。”戚梧桐顿声,道,“我会在城中客栈住几日,你若是记起了什么,哪怕是粉末枝节,也不妨说来听听。”

风千帆邪魅一笑,道,“听起来像是你在求我,为何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戚梧桐回一记笑,道,“你大可不说,同样,我知道得,也不会同你说。”

“你!”见风千帆生了怒意,一品红急忙上前,“莫急莫急,十四爷不告诉,我告诉你,我也知道。”

风千帆盯着戚梧桐,“十四爷?”

戚梧桐称是,正是独孤十四,想来风大公子是当真醉了,将我同哪个记差了,可千万别又是位姑娘。

此话一出,不单一品红和俏郡主,就连一直镇定自若的那位女子亦是一动,但看着风千帆眼色,谁也没敢开口。而是风千帆开口道,“她知道得,你却不可能知道。”说着甩开戚梧桐,砰一声摔上房门,门前四人,除了戚梧桐谁也笑不出,她跳下小楼,风一般的离开了醉梦山庄。

门外三更已过,戚梧桐腹痛一夜,约莫是天黑不久,她掌心便透出一黑点,丹田之处真气难以汇入,种种皆是中毒之迹象,戚梧桐试以内力逼毒,却反将这毒引致体内,苦痛难忍。

自己究竟是几时中了毒?

“你不该进那屋子。”

风千帆在窗边已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但他偏偏不做声,见戚梧桐那般痛苦模样,他心中确有几分快意,但这快意却去得极快。戚梧桐问他自己可是中了蛇毒。

风千帆低语道,“最难解之毒,往往非一味,就如鹤顶红远不如七色虹,那以七色不同毒花炼制的□□来得难解。”说罢将一粒药丸丢到戚梧桐身旁,说这药可能比她体内的毒叫她更加痛苦,问她敢是不敢服。

戚梧桐将药丸放入口中,调息半晌,喉头一甜,将毒血吐出,猩红血色里杂绿,戚梧桐问自己中的到底是何种毒?风千帆却闭口不谈。

这二人平日里皆不是善言之人,如此死寂般的情形,对他二人反倒不怪,风千帆这一坐便是到了五更天,他临走前将对街的窗子给推了开,戚梧桐顺势一瞧,冷不防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服侍风千帆的那个女子就站在街角,莫不是跟踪她至此,又或是只是跟踪风千帆至此。

戚梧桐在桌上瞧见一张黄符纸,就是道士常常拿在手里,喊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然后使得那种,黄符纸?老君庙?戚梧桐叫来伙计打听这老君庙的所在。

伙计睡眼惺忪,连打三个打哈欠同戚梧桐说到这城里莫说是老君庙,连个道观也没有,更是笑说,此城中最好是寻欢作乐,哪是能让人清修之地,就算早先有,这会也该还俗了。

戚梧桐觉这伙计说的在理,从前的司马家也是风雅大家,而今易主为风月大家,这城中人的日子倒也没怎么变化,但风千帆特意留下一道黄符,却也总不会是为了消遣自己,这道黄符究竟是个什么用处?伤脑筋。戚梧桐在城中逗留数日,醉梦山庄一干人倒也没来打搅,一品红找来过一回,好在只是来找她说闲话,见她爱答不理,抱怨了一阵也就走了,那郡主她也曾在街上撞上一回,像是在躲什么人,藏在人家摊子下头。

这城里头的日子看似平常,却不知怎么,又那么些不同,戚梧桐是照吃照睡,全然不顾凤五叔一封一封书信的催促。

问这姑娘急是不急,她心里头是有些着急,但苦无线索,这只好按兵不动,一面寻思黄符纸的来历,一面盼着铜雀能给她捎来些消息。

闲来无事之时,戚梧桐也会将这黄符纸攥在手中百般□□,原本平整的符纸经几日的功夫似已面目全非,戚梧桐展平黄符纸,将其上下左右,前后翻折,想试试是否还有些门道在其中,试来试去,又是徒然。

戚梧桐将黄符纸捏成一团抛在床头,下到堂里去用饭,说来也巧,伙计见她坐下,但手中不便,掌柜朝跑堂伙计招招手,让伙计去忙,他来招呼客人。戚梧桐见伙计抱着个竹篓,里头放着纸钱蜡烛,便问掌柜这是在做什?

掌柜说道,“明儿是十月初一,寒衣节,得拜拜先人,从前这镇子仰仗着司马一家,过得泰平,可这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但凡是司马家的地方,就没剩一块好地,可咱这镇子,上点年纪的,都受过人家的恩惠,所以啊,到了这清明、中元、和这寒衣节,我们都在门前点上香烛,供些纸钱。”

戚梧桐截口问那掌柜烧不烧符纸?

掌柜笑道,“姑娘年轻不懂这些,符纸不拿来烧,得是一大早送到山上放在供奉的坟前。”

听这掌柜如此一说,戚梧桐总算是将风千帆的意思弄了个明白,是要自己在十月初一,前往司马家在后山的那座石楼一见。

这司马家在自家后山头上修建过一间石楼,名为石墓室,其实这石楼中收藏的是司马家祖先留下的曲谱,书籍,相传始皇焚书坑儒之时,司马家就将不少典籍收藏其中,而今这些典籍算得上是价值连城,当然其中最为珍贵仍是望乡遥曲谱。

清晨便上山的戚梧桐并未如愿见到风千帆,石楼早年坍塌废弃,周边生满杂草和青苔,古琴样式的石碑断去了一大半,碑上的字也没几个认得清,只有小篆刻的’司马’二字还勉强能辨认,更有野兽在石楼附近筑窝,石楼一头有不少野兔山鸡的腐烂骨肉爬着蛆虫。

戚梧桐在石楼附近找了个忍着能坐下的地方,将黄符纸揉成一团随意塞进腰间,未多时,她便昏昏睡去,再睁眼,太阳是高悬在空,她查看四下,除她一人足迹,并未有人来过,戚梧桐在心中暗骂风千帆这混账东西,到底来是不来。

就在戚梧桐准备起身下山,一脚踩进了石楼西北角的一个盗洞之内,好在洞掘的不深,摔得也不大疼。

头顶一声音问道,“小兄弟,你这是在做什?”

戚梧桐往上瞧,这人她未曾见过,嘴边还留着新冒的灰白胡须,一头黑发,一袭长衫,虽说这脸上胡子上年纪,看着可是精神矍铄。

这长者向戚梧桐伸出手,将她从盗洞拉了上来,戚梧桐见这长着背个竹篓,和渔夫装鱼鲜的篓子一样,一身衣衫,装束却不像生在山里的人,戚梧桐的大师伯和柳姑姑常年隐居山中,一来阴凉不适宜薄衣,二来丛杂粗布更为耐用。

咕咕咕,咕咕咕,接连几声冲那长者的竹篓里传出,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总之那篓子里十分热闹,像是有一群蛇虫鼠蚁在打架。

戚梧桐一直未注意石楼往东,也就十步不到,有个无碑无文的坟包,要不是这长者在土包前放了坛酒,摆上两个小菜,戚梧桐只拿它当个草垛子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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