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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22)

作者: 夕淮 阅读记录

叶梦舟轻轻一笑,问到,“戚姑娘的城府有如此之深?”

殷红鸾无奈摇首回到,“非也,这或许又是她再自然不过的一个反应,而就是她一个随随便便的想法,常常有如神来一笔,胜过许多人机关算尽。这是她的优点,也是缺点,总能成大事,却又是凶吉难料。”

叶梦舟会心一笑,听殷红鸾这么讲戚梧桐时,脑中不经意地蹦出另一人,便道,“听起来戚姑娘与一人很像。”殷红鸾问是谁,叶梦舟意味深长的一笑,“沈夫人。”

殷红鸾眉尾微扬心道,’沈言,沈先生的夫人,沈夫人。’这位神神秘秘的沈夫人,比她家翁沈三爷,和这四娘酒肆的荆四娘都来得更加诡异,无人知其姓名,似乎就是某一日,凭空冒出来的一位沈夫人,探不出家世背景,看不出武功高低,似乎连一个能说的上她相貌的人也未曾有过,只知是沈言的夫人,使得天下最高明的暗器。殷红鸾想想也笑了,想这这位沈夫人与戚梧桐还真有许多相似之处,二人如若能臭味相投,或能一解沈夫人对凤仪山庄的误会,他们这一趟也不至于白走。

轰隆隆的几声旱天雷,叫人打从心底发闷,荆四娘独自坐在酒坊外头的廊上,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扇。

噔噔噔的马蹄声应和着天边那几下闪光,马长长得嘶鸣一声,一道电光哗地贯穿了四娘酒肆的大堂,细一看,一把关刀劈入梁柱三分,喝酒谈笑的客人仍在微醺的酒气里,就听外头一嗓子吼道,“姓荆的婆娘,给爷滚出来。”

荆四娘可是有血性的女子,给人这么叫嚣到了门前,早已是火冒三丈高,荆四娘甩着胳膊,让抬酒的伙计去打发那粗声粗气的大汉,那伙计说话结巴,点着头,“诶…诶…诶”的应着,两手一正一反握住刀柄,一脚蹬着梁柱,喝的一声,便将关刀拔出,关刀刃上佩有三环,刀落地沉沉的发出一声响,这一下动静吃客才如梦初醒般朝那头望去,那伙计就像是没见着人似得拎着刀就朝荆四娘身边走,“老…老…板娘,刀…刀。”

荆四娘正眼也不带瞧,又指着门口,不耐烦道,“扔嘞。”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一匹快马奔行,就停在她这小小的酒肆之外。

策马而来的是个女子,荆四娘看不清她的样貌身形,知道的只有一点,这女子身上带着一柄好剑,一柄和那剑匣中一般附着一股空灵之气,又有些不同的是那这女子手中的这柄剑有着非同寻常的剑气,比起放在剑匣里头,果然还是得跟着有生气的人才像个样子,再瞧有些人,没德没行,占着自己膀大腰圆,打从心底嫌弃的唉声。

那大汉瞧那婆娘如此轻视自己,顿时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了跟前的桌椅,吃酒的客人如大梦初醒,翻过木栏就往外跑,那结巴伙计大喊道,“酒…钱…酒钱。”

荆四娘这才发了怒,撩起布裙掏出两柄钢刀,往拦上劈,怒道,“哪个敢不给钱就跑,老娘跺下他的蹄子,下酒。”

那些客人这时就顾着逃命,谁还管得了酒钱和自己的蹄子,荆四娘这下可把帐全算到了那大汉身上。

戚梧桐在四娘酒肆外头就见一群人逃命似得都从里头往外头跑,连爬带滚,委实可笑,昨日她遇见的那个坐在门前的精瘦伙计,足不点地,用着轻功去追酒钱,戚梧桐左一闪,右一躲,往酒肆里头瞧了一眼,一个大汉背着门堵着,一个四十来岁女子,双手拿着刀,怒气腾腾,看着叫人心悸,戚梧桐忽然不怎么乐意到那里头去,余光却瞧见殷红鸾仍安安稳稳的坐在酒肆里头,心中郁闷,这傻姑娘怎么就不知趁乱也逃出来呢,打架有什么好看,打得血肉横飞还脏衣裳,戚梧桐长长的叹口气,磨磨蹭蹭,懒懒散散走到那大汉身后。

这人在江湖,总有这些个,那些个的江湖规矩,凡是有个先来后到,那大汉先进的荆四娘那酒肆的大门,戚梧桐就不能招呼不打的窜到他前边,可戚梧桐不曾行走江湖,什么江湖规矩,她自然是不懂的,从那大汉跟前穿过半间房子,走到面带一半困惑,一半理解,矛盾重重的殷红鸾面前。

叶梦舟几人是千算万算,却也万万没算到戚梧桐会到此处来,见她如来会友一般坐到殷红鸾身边,风千帆在她对坐,下手是那不说话的水烟寒,戚梧桐与叶梦舟之间隔着殷红鸾,戚梧桐却能清楚的察觉到叶梦舟斜睨自己的眼神,冷冷的,冰冰的,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瞧通透了才甘心,叶梦舟盯了她好一会儿,戚梧桐也那么默不作声的给她瞧,听其说到,“我心中正挂念着姑娘,姑娘就自己来了。”

第十四章 潜龙无声老蛟怒,一双寒剑秋水光

戚梧桐闻声,不笑也不恼,只是淡淡应道,“给你们带个向江晚晴复命的机会。”戚梧桐坐的位置恰好能瞧见荆四娘,而荆四娘自然也瞧见了她,荆四娘稍稍瞧了一眼相貌清秀的戚梧桐,估摸她年纪也就十七八岁,一双透亮的眼睛好比两颗明珠,却瞧的荆四娘心头灼热,其实自打戚梧桐进门,荆四娘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挪开,恨不得将眼珠子安到她身上才好,见她同那四人坐到一桌,她这心也不定了,手也痒痒了,可荆四娘是个老江湖,除了那一手酿酒的本事,再有就是阅人无数,打从那姑娘落座,那桌上就有些变了味,连酒都喝出了躁味。

那大汉见荆四娘对自己爱答不理,就像没他这个人一般,再瞧方才从自己身旁走过的女娃娃,更是没个轻重,自觉得受轻视,一口的污言秽语不住的往外冒,荆四娘冷冷哼道,“给我荆四娘抢的人多了去,你二弟是哪个,不识得,不知道,老娘今儿心情还不坏,你将钱留下,滚得快些,老娘姑且放你一条生路。”

那大汉啐的一口唾沫在地上,大呼道,“放屁,老子闯关东那会儿,你这婆娘还在家奶孩子,敢跟大爷这论辈分,你扈大爷从来不打女人,今天破例了。”说着抡起流星锤往荆四娘头上砸。

使得流星锤,自称姓扈,行走关东,一旁的殷红鸾立即想到了在潼关一带的马帮头子,那可是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狠角儿,荆四娘怎么会惹上这么个瘟神,殷红鸾只觉此地不宜再留,既然戚梧桐也来了,那合她二人之力要脱身倒也绝非难事,但再见戚梧桐与叶梦舟似有未完的事,她也不敢做声让戚梧桐离开。

那姓扈的大汉抡着流星锤,上一下,左一下,荆四娘皆是灵活避开,那大汉一愣,左脚用力一踏像根木桩子钉到地上一般,扭身借力,将流星锤抛出,荆四娘双刀一挡,那流星锤竟朝着戚梧桐她们那儿飞去,荆四娘大喊一声,“老敢!”

就见灶台后一个四五十岁,面如重枣的伙计跳上灶台两步便到了戚梧桐等人的桌前,举着菜刀挡住飞来的流星锤,戚梧桐与殷红鸾坐在他身后,见他一手握着菜刀的刀柄,一手压住刀背,两只胳膊上得肉鼓的大大的,口中闷吭一声,将那流星锤笔直的向梁上顶开。

戚梧桐见状笑了笑,想不到这小小的酒肆竟也是卧虎藏龙,戚梧桐心中默默数着,’使着双刀的老板娘,内力深厚的厨子,力大无穷的结巴伙计,轻功了得的跑堂,戚梧桐这么一乐,几人向她投以疑问的目光,戚梧桐往酒肆的后堂退了几步,叶梦舟随之跟上,她边看着荆四娘与那扈姓大汉打斗,边对叶梦舟道,“望乡遥颜如玉兴许是听过,但决计未曾看过,此其一;其二,司马家仍有活口。”

戚梧桐说罢,便不再多言,叶梦舟问,“如玉说的。”

戚梧桐摇头,道她自有她的路数。

叶梦舟却是笑了笑,“颜如玉被救下之后,我们倒也沿着河道发现了几个姓司马的,他们虽没死在司马家的宅院里,却终究难逃命数,这几人的尸身被河水冲了几日,讲不清何时死,兴许落崖时便死了,兴许过了些日子才死,虽说草草入殓,但好歹是入了土,葬于西霞村东郊十里的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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