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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122)

作者: 夕淮 阅读记录

屈岸风一下子静下心,缓气道,“明白。”

屈岸风大步流星的走出云顶宫。慕云爵指头一下下扣在案上,沉声道,“阿煦?练秋痕,这二人死了也并非坏事。”

戚梧桐在听雨轩候着屈岸风,屈岸风见她持剑立于门前,这委实不是戚梧桐这种懒性子的人所为,戚梧桐问屈岸风,阿煦是何人。

屈岸风应道,“你无需知晓。”

戚梧桐双臂环于身前,暗自忖道,本姑娘其实真有些兴趣。但思量一番,道,“那都有些什么人知晓。”

惜字如金的屈岸风,应道,“够多。”

戚梧桐想起了被囚禁在山腰上石窟中的女子,她记得,那女子发疯似得唤着北冥洛河的名字。

依照徐如风的说法,云海城内有许多暗道,而戚梧桐以为这对云海城最为了解的莫过于眼前这位屈叔叔,但要叫屈岸风帮手并非易事,戚梧桐只好将苏纪一事道出,戚梧桐猜想苏纪的目的有二,一是慕云爵那里的青阳手札手抄本的那一部分,二来是那被囚禁的女子。

屈岸风沉默多时,也未将密道道出,只说,若是戚梧桐想要慕云爵手上的那部分手札,可以自己去问他要。

其实那部分的手札慕灵衣早就已经给戚梧桐看过,只是她看不懂梵文,更看不懂那佉卢文,拿来无用,放在身边反而是遭罪。

正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戚梧桐想如此耗在云海城也不是个办法,再拖下去,殷红鸾与项吟川这两边都得生出变数。

当日就离开了云海城,而将那与顶着练秋痕面孔的女子留在了听雨轩,并嘱咐慕灵衣,不要将那听雨轩盯得太紧,得给人家点行动的空档,不然便什么也查不出的。

而戚梧桐自己独自前往幽州,她认为那里才是漩涡的起始之处。为避免屈岸风先杀了那女子,戚梧桐离去前特意去见了他一面,话倒也说的简单,说,“我活了这二十二个年头,到底是没弄明白,练秋痕究竟是死在了别人手里头,还是死在了她自己手里头,她的死,不是个仇,而是个选择,练秋痕自己的选择,谁也真不必较那个劲。”

戚梧桐离开云海城当日,那住在听雨轩的女子就如同是失了靠山了一般,而慕灵衣与戚梧桐有言在先,只作壁上观。只因戚梧桐坚信,这云海城内容不下练秋痕的人,能杀她一回,便必会来杀她第二回 。

慕灵衣几日观察下来,这倒没什么厉害的角色,多半是来看热闹的,过门而不入,皆是在听雨轩附近往上一眼,看看那个名动江湖的异域女子究竟是妖异成什么样子。

要说其中有些分量的,该是今日呈上拜帖的冯蓁,这女子在云海城中与路冥渊最为亲近,二人关系也就不言而喻。但她极会做人,昔日对待练秋痕,礼数也从来是周周到到。

冯蓁,生于官宦之家,父辈得罪了权贵,氏族岌岌可危,她便自告奋勇去权贵家中为奴为婢,周旋几年下来,她竟过得风生水起,后来那权贵有求云海城,几番求助无果,又是冯蓁请缨来到云海城当说客,

据说她初到云海城时,才十六岁,慕云爵见识了这小女子的七窍玲珑心,私以为凭她的本事,或许能让路冥渊长留云海城,便将她留了下,这慕云爵的盘算不坏,路冥渊也确实在这温柔乡中流连过些日子,只是他没算到,后来会冒出个练秋痕。

这两个女子若说谁更讨人喜欢,伯仲之间,冯蓁温柔可人,体贴入微,练秋痕不若她会处事,但生来一双慧眼,像是什么也瞒不住她,而她自己,却活得那般宠辱不惊。即便是板着指头数她能活的日子,她仍是那般从容淡定。

至少在胸怀气度上,练秋痕确实胜了一筹,就连冯蓁自己也曾说过,她惧怕生死,故而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活为目标,而练秋痕则不同,她做出的选择,只是因为她是那般想,就那般去做了,至于后果,她认为,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是她不接受,事情就不会终结。练秋痕的智慧并非是来自诗书而是她来自一个远离中原,远离世俗之地,千里之外的自然而然造就了她,那是身处中原的他们所无法领会的。

这位阿痕,依约前往琳琅阁,冯蓁在她所居的院落外等候,慕灵衣远远的盯着,这场面其实十分有趣,本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才是,然而二人心性异于常人,使得这更似旧友重逢,二人并肩走入那园内,慕灵衣避在暗处当了回黄雀,她见着子佩和舒羽霜的人都出现在冯蓁这院落附近。

冯蓁爱菊,园中白、粉、红、黄、绿,其中有一盆罕有的菊花,叫泥金九连环,是路冥渊亲手为其栽种。

冯蓁,多一分则妖,少一分则素,清丽的恰到好处,又不失风韵。裙摆绣着的朵朵小野菊似能随着她一步一动,飘出淡淡清香,她就那么融入其中,反倒是一身紫衣的这位阿痕显得格格不入。

二人在冯蓁摆置好的几案前落座,高大的槐树遮蔽下,旁人难见二人身影,冯蓁贴身婢女,是慕云爵拨来的,她吩咐着这叫宝瓶的侍女,让她在旁侍候,还特地吩咐,若是城主夫人或是子佩姑娘那边来人,要好生招呼,切不可让人家给日头晒坏了。

宝瓶站在花园外,冯蓁将分好的茶碗递到阿痕面前,二人坐了许久,却一字未说。

一晃眼便是一个时辰,到了日头最晒的时辰,见阿痕抬着头望着枝叶缝隙透下的光,冯蓁终于先开口道,“你的举止相貌当真是像极了练秋痕,即便你我坐的这般近,我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阿痕没说话,只是望着冯蓁微微一笑。

冯蓁起身道,“路冥渊的女人有很多,从前女人在他眼中都没什么特别,只是女人罢了,所以他身边的女子也从来不争些什么,直到练秋痕来到这里,她们便想要争上一争,那求不得的苦,远比她们想象的更难以承受,便将一腔的妒意和愤怒加注在练秋痕身上,她在时,我观察过她一段日子,对她最深的印象是她的果断,这也正是我佩服她,同时也有些讨厌她之处,女子嘛,其实装的软弱些没什么不好,可她不,想什么,就是什么。”

冯蓁一席话,从头至尾,都将练秋痕与这个自称阿痕的女子分的十分清楚,就像是在告诉她,我知道你是假扮的。

而阿痕只是静静听冯蓁说着,眸光中带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好似什么也瞒不过这双眼睛,好似,她也什么都明白。

冯蓁微笑道,“你能再让我见到这张面容,这只眼睛,真好”,冯蓁盯着阿痕脸上那只的碧蓝眼珠,回忆昔日它长在练秋痕脸上时那般清澈透亮,续道,“你让这眼珠子蒙了尘....”冯蓁这话有半句没说出口,而与聪明人说话,本就也不必说的太清。

阿痕抿了口茶,似笑非笑道,“走得出一回,还怕走不出第二回 。”

第六十七章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阿痕言出,冯蓁立即猜想,莫非这女子原本也在这云海城栖身,可是这些年她并未听说有什么离去,那么是不是,在冯蓁自己来到云海城之前,这女子便已离去,又或者,更早些,那这阿痕的来意,寻物?寻仇?

冯蓁对此心存疑虑,不知是否该向慕云爵禀告,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冯蓁隐约能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气息从对面这女子身上散发出来压制她,二人对坐,一个时辰有余,冯蓁见阿痕已露出疲态,二人席间零零总总说了七、八句话,冯蓁估摸着也问不出些什么,便找了个话茬送客。

如同方才迎客,如今送客,她也周全这礼数,将阿痕亲自送到菊园外,并目送了她一段。

到人走上了回廊,冯蓁这才对身边的宝瓶问道,“方才她说的话,你都听见?”

宝瓶应了声,是。

冯蓁颔首道,“你找个机会,把这事让屈三公子那知道。云海城里头的事情,他比城主清楚,他若是能有所动作,就不要惊动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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