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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瞎(125)+番外

护卫递来短剑,林歇便放下了章子,接过短剑藏进袖中。

众人这才知道先前出手的人是她。

收好短剑, 林歇就和夏夙说了一声,打算先回房休息,夏夙则是没吃饱, 想待会叫几个人陪她上街,买些好吃的回来。

那边的江湖人也都一一回神,各自说起话, 客栈再度闹成了一团。

林歇起身上楼,陈晋打算去当地的寻医阁瞧瞧, 便和夏夙一块出客栈。

才走到门边,一个女子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幸好陈晋和夏夙后头跟着长夜军, 他们眼疾手快把陈晋夏夙俩拉开, 才没让那女子撞上。

女子身后还跟着好些人, 看打扮都是些百姓,手里拿着锄头棍棒什么的。

客栈里的人顿时便又安静了下来。

大永律例,江湖人士不可伤害平民百姓, 若因打斗损坏他人财物,还需赔偿,不然就会上朝廷的黑名单,任何人都可将其捉拿,带去府衙换取赏金。

违禁太过的门派甚至还会被朝堂打成反贼,派军队围剿。

江湖人士大多没个正经营生,靠拿赏金度日,有背景又不愁钱财的门派也喜欢拿黑名单上的人来历练门下弟子,闻风斋更是有个赏金猎人的榜单,是江湖人扬名立万的又一渠道。

良性循环之下,这些个江湖人也不敢凭着自己有武功就为所欲为,免得成了他人的酒肉钱与垫脚石。

此刻见了显然是平头百姓的女子与她身后的人,那些个江湖人也没说话,只看着女子,好奇这是要干嘛。

女子红着眼眶泪眼朦胧地扫过整个客栈,突然扬手一指,喊道:“就是他!就是他在我给客栈送酒的时候,将我、将我……呜呜呜呜……”

女子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众人顿时精神一震,朝着女子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在一楼的另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白面玉冠神色冰冷的男子。

男子对面还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

因为角落偏僻,男子与青年也和林歇他们一样,不曾出过手。

若非此刻突然被指出来,甚至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那吊儿郎当的青年一看女子指的是自己好友,笑了:“没想到啊,平日看着冷心冷性,居然是好这一口吗?”

男子蹙眉:“我没有。”

青年挥挥手:“我知道,你若有,我就不跟你开这玩笑,直接把你扭送官府了好吗,这都听不出来,真是没趣。”

两人自顾自说着,女子听了男子的话,哭得更加厉害了,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女子身后一个大娘站出来,带着琴川当地的口音嚷嚷道:“敢做不敢认的下三滥,我家闺女被你撕破的衣服都还在我家哩!你毁了我闺女的清白,今天必须给个交代!”

“就是!给交代!”

“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女子带来的人纷纷出声支援。

聚在一楼的江湖人士都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还有好事的去劝男子要有个男人样,有担当,结果被男子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悻悻然闭了嘴。

青年先前玩笑归玩笑,看自己好友被人冤枉自然也是不肯的,当即便问:“姑娘,你说话可得讲证据。”

“你个癞子浑说什么!我家闺女被糟蹋了你还要她拿证据!你是不是人啊你!”

青年:“是不是人我都这么说,你现在没证据,去了官府报了官,官老爷也得叫你拿出证据来,若官老爷也由得你空口无凭污蔑人,我便上京告御状,我看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大娘一听,便和她女儿一块坐到地上,撒起了泼。

女子也是越哭越大声,叫人听了于心不忍。

僵持之际,女子看到了楼梯上转过身来的林歇,她眼珠极快地转了一圈,然后便抽抽搭搭地抬起了手,指向林歇,断断续续道:“她、她看到了……她也在场,她看到了……她是证人。”

众人又把目光看向了林歇。

林歇从女子进来开始就一直站在楼梯上没动,倒不是要听热闹,而是认出了女子的声音,显然就是白日里被她撞见让人撕了衣服的女子。

而那被指认的男子,就是先前抢了她水的那个。

男子因为当时药性发作,记不清林歇的模样,此刻只是皱着眉,没说话。

青年则朝林歇道:“你真看见我朋友糟蹋这位姑娘了?”

谁知女子开口就打断道:“姑娘!你看到我被撕了衣服不是吗,你就说你看没看到,你若说谎,就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看……当然是“看”到了,只是后续的剧情并不如女子所说,女子这番言语,恐怕就是打算等林歇应下后打断林歇,好让在场的人误会。

林歇想通这点,脸上慢慢勾起了笑容,说道:“我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霎时间,客栈里的人,包括商队里的,都一脸不敢置信地朝着林歇看了过去。

无他,只因林歇从不曾提起过自己的眼睛,商队至今无人发现林歇眼盲,且她刚刚还动手杀了人,众目睽睽之下,谁敢信她这话。

替男子说话的青年也不信:“那个……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但我觉得你还是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我相信我朋友他一定是清白的,你也不用为了帮我们而撒谎。”

林歇抬手指向门口的陈晋:“看到那个人没有。”

众人见她一指便指中了人,便越发觉得林歇刚刚的话是谎言。

谁知林歇说道:“他是寻医阁的大夫,我家给我请来治眼睛的,你不信我,总该信寻医阁的大夫吧。”

大永各地都有寻医阁的医馆,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是百姓与江湖人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他们不信谁都不会不信寻医阁。

可还是太扯了,这个姑娘怎么可能是瞎的?

倒是青年,见着了陈晋的药箱与陈晋药箱上寻医阁的标志,瞬间就信了几分,还很好奇地问林歇:“你既然看不见,又是怎么知道他站在哪的?”

林歇:“我是瞎的又不是聋的”

青年惊奇:“这是靠听能听见的?一般人谁能做得到?”

林歇,笑:“所以啊,我不是一般人。”

青年语塞,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谦虚的。

坐地上那女子眼见着众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又大声哭嚎起来,女子的娘也扯着嗓子,口中骂个不休。

他们带来的人更是闹腾起来,叫嚷着让男子负责。

闹哄哄的,仿佛谁声音大,谁便有理一般。

男子也从青年身后走出来,不见丝毫心虚,直言自己不曾碰过女子,却没把女子对他下药的事说出来。

男子他们是从南方来的,受南夏风俗影响,对女子的闺誉很是看重,不希望把这女子逼上绝路。

陈晋却没这么好的耐心,他见门口被堵着出不去,实在有些不耐烦,便朝着那女子走过去,一把拉住了那女子的手腕。

女子愣住,大娘反应倒是快,直接嚎了一嗓子就朝陈晋扑了过去。

陈晋身后跟着的木樨直接把陈晋拉了回来,又有别的长夜军上前一步,将陈晋护在了身后。

大娘一抬头便看到了那长夜军看死人一般的眼,吓得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间,活像是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鸡。

陈晋抽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说道:“这位姑娘,地上凉,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还是快些起来的好。”

嚯!

别说客栈里看热闹的,便是同女子一同来的人也都懵了。

唯独女子与大娘是脸色煞白,只见惊恐,不见迷茫。

显然是知道的。

听闻有流寇被制服,特地赶来的捕头听了这件事,便道是未婚先孕的姑娘,看准了衣着光鲜的外乡人,故意坑害,无论能不能嫁,事后总能解释这个孩子的来历,能嫁自然是好,不能嫁便讹些银子,回头就把孩子打了。

据说是因为此地离阴楚近,受那边的影响,这里的女子行事也颇为大胆,未婚姑娘怀孕后若是男方不肯娶,或者姑娘自己不肯嫁,又或者再过分些,连自己孩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便会有心思活络的,找人下药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