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闹腾
一听陈金枝这话,四周几个随意坐在石头上吃肉馍的村人,同情的纷纷起身往远处避了避,想着好歹给孟大留点儿面子。
孟大的脸色一下子就灰败了下来,春二娘吓得扔下柴刀,连忙跑到孟大身边扶着他,深怕他又像上次一样气的喘不上气来。
孟彤觉得自己还魂到这一世简直就是来做“圣斗士”的,孟大和春二娘都是心里明白,嘴皮子却笨的要死的人。面对陈金枝的泼辣野蛮,孟彤不得不再次披甲上阵,挤出笑容上前道:“奶,村里的叔叔伯伯们帮忙俺家起房子,俺们自然要拿最好的吃食招待大家,俺们早上出门时带了米。”孟彤指着一旁还烧着火的陶罐道:“您看,俺已经煮了稀粥了,今天的稀粥了还加了平九婶送的鸡骨头,可香了呢,您要是饿了,俺给您先盛一碗解解饿。”
孟彤一点儿都不怕孟大柱等人看出陶罐里煮的是什么东西,这稀粥她煮了一整个早上,那只鸟儿长得就跟只小鸡一般大,身上也就只有那么一点儿肉,早就在她时不时的搅拌和一早上的熬煮中化到汤里去了,她之前搅拌时就看过,那鸟骨上的肉早一丝不剩了。
孟七斤闻言上前,用自己的袖子垫着就把陶罐的盖子给掀了。陶罐一掀开,一股肉食特有的香味便飘散出来,看着油湾湾的汤水,孟七斤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脸上便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哟,这鸡骨头熬的稀粥可真够香的啊,想必里头的肉肯定也不会少。”
孟大和春二娘的脸色齐齐一变,他们都知道陶罐里煮的其实是孟彤昨天打到的那只不算小的鸟儿,母亲和两个弟弟平时就够难缠的了,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吃独食,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们呢。两人不由都有些害怕起来,可他们神色间的紧张却让孟七斤更加确定了他们在吃独食,他左右看了看,从一旁树下的背篓里拿了副筷子,在陶罐里面搅了搅,筷子一夹,还当真夹起一副光洁溜溜的“小鸡骨架”。
看到这么一副骨头,陈金枝和孟家两兄弟的脸色顿时就是一黑,孟七斤一甩手就把“鸡骨头”带筷子一起给甩回了陶罐里,心里为自己之前对这么一罐“鸡骨汤”生出的垂涎感到羞耻,不由冲孟彤怒道:“黑了心肝的臭丫头,你家有白面肉馍你不给你奶吃,却想给你奶吃这种东西?把你奶当什么了?”
陈金枝一听就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撒起泼来,“黑了心肝啊,孟大你个王八犊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给伺侯大,砸锅卖铁的买金贵药给你吊着命,给你娶媳妇儿……俺的命苦啊,白养活了个白眼儿狼啊,狼心狗肺的……”
虽说公道自在人心,但乡村之地,百姓愚昧不明,只一个“孝”就能活活把人给压死。孟彤怎么可能让陈金枝把不孝忤逆的大帽子戴到孟大和春二娘的头上。
“奶!”孟彤使出吃奶的力气往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大叫一声,就扑到陈金枝面前大哭起来,“奶啊,您可不能为了给二叔和三叔,就昧着良心使劲往俺爹娘身上泼脏水啊。”
刚刚那一下掐得自己太狠了,孟彤痛得整个人都不自禁的抖起来,眼泪更不听使唤的拼命往下掉,她扯开了喉咙“大哭”,“奶啊,“俺知道,俺知道俺爹身子不好把家里给拖累了,您分家不给俺爹分好地、分现房也是应该的,您就是把这些年该给俺爹治病一百多两银子都私藏起来留给二叔、三叔,俺们也不敢有意见,俺知道是俺爹拖累了家里,您肯把这两亩山地给俺们,还给俺们一年口粮和十五两银子起房子,俺们已经很感激您了。可是奶啊,您不能昧着良心说俺爹俺娘不孝啊……”
陈金枝被孟彤的大叫和大哭给吓的忘记撒泼,可听她把家里分家的那点儿事都抖漏出来,再看看四周村人脸上不鄙视和不屑的表情,她不由恼羞成怒的大吼,“闭嘴,你个没规没矩丧门星,小小年纪就敢跟俺这老婆子顶嘴,老孟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生出你这么个赔钱货,您爹把家里拖累的一穷二白也就算了,还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气俺,早知如此,当初你一生下来,俺就该把你扔进粪桶里溺死。”
孟大闻言只觉眼前一眼,差点儿没当场晕过去,而春二娘则是泪流满面,扶着孟大的手臂呆呆的看着哭嚎的孟彤。
孟彤倒没觉得难过,她是差点儿没给气乐了,陈金枝就是个自私愚昧的典型乡下老太太,只会撒泼打滚,胡搅蛮缠,自认为有理就可劲的闹腾,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笑话。现在她们一家三口人单力孤,与陈金枝和孟家两兄弟斗还需要村里人的同情和支持,所以陈金枝骂她骂得越凶,孟彤就越高兴。
“奶啊,您想溺俺死没关系,可您不能冤枉了俺爹俺娘啊。”孟彤扯开了喉咙干嚎,“俺爹病的都咳血了,每天都还要篇那么多的竹筛竹框给二叔拿去镇上卖钱,他为的是啥?二叔舍不得让二婶干活,俺娘把家里上上下下所有的活儿都包圆了,她为的是啥?就连俺,走路还不利索就开始帮着家里干活,每天去割猪草跟刘大叔换了铜板都是一个不剩的孝敬给您的。俺们这样难道还不叫孝敬您吗?难道要像二婶和有福一样,二叔买了肉和点心回来,他们一家躲起来偷偷的吃才是孝敬您吗?”
孟大柱一听这话脸都绿了,跳起来大吼,“臭丫头,您胡咧咧个啥?俺啥时候买了肉和点心回来偷偷的吃了?”孟大柱看着陈金枝黑下来的脸,顿时紧张的猛擦汗,“娘,您可不能听这个丧门星胡咧咧,这丫头生来就是讨债的,她就是见不得俺们家好。”
孟大柱一家在屋子里偷藏了东西,孟彤的前身可是亲眼看到过的,她连那些东西藏哪儿都一清二楚,才不怕跟他对质呢。
☆、21色厉内荏
“二叔,您敢指天发誓从没偷偷昧下过卖竹筛竹框的钱吗?你要是没昧过钱,那您屋里炕床左边第三块砖里头藏的是什么?不都是您私藏的银钱和肉吗?”
“你怎么……”孟大柱危危的咬住舌头,把差点儿要出口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可那因不敢置信而瞪大的眼,还是让众人知道了,孟彤说的都是真的。
陈金枝“嗷”的一声从地上蹿起来,就往孟大柱扑了过去,“你敢昧老娘的银子?你这个丧良心的白眼儿狼……”
孟大柱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陈金枝打了两巴掌,脸上也被陈金枝的指甲划出了七八道血印子。这么多人看着,孟大柱也不敢去推挡陈金枝,只“哎哎”的叫着四处躲,“娘,娘,您听儿子说啊,俺是冤枉的,俺花用的可都是蒋氏的嫁妆,您就是借俺一千个胆子,俺也不敢昧家里的钱啊。”
孟七斤想上去拉架,可看着孟彤瞥来的眼神,他顿时就不敢动了,这死丫头知道他娘藏钱的地方,知道二哥藏钱和吃食的地方,谁知道她会不会也知道他藏银子的地方?看着陈金枝暴打孟大柱的凶悍样儿,孟七斤可不敢上去找不自在。
孟家母子上演的这场闹剧,算是让在场的村人们过足了瘾,经孟彤的哭诉和陈金枝追打孟大柱一事,算是让大家彻底看明白了陈金枝对孟大一家的苛刻,和孟大柱两兄弟的自私自利。
“你们这群王八犊子,一个个都丧了良心了,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大,你们就是这么回报老娘的?一个连口肉馍都舍不得给老娘吃,就会拿鸡骨头稀水糊弄俺,一个偷偷昧俺的银钱,黑了心肝烂了下水的东西,老天爷怎么不下道雷,把你们都给劈死算了……”陈金枝倒底是上了年纪了,平时又没做什么活,追了孟大柱一阵就追不动了,她累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插腰大骂。
陈金枝骂孟大柱,孟彤是求之不得,可陈金枝把她爹也牵扯上,她可不答应。陈金枝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来顺几个肉馍吃吗?她越是想吃,她偏不让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