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说起来,他们之间其实都是同一个祖宗的亲戚,曾祖都是兄弟。
只是因为孟九根的父亲死的早,再加上孟彤一家不得陈金枝和孟九根的喜欢,所以孟彤才对同族的一众堂兄弟们都陌生的很。
孟彤大步走到骡车前,爬进后车厢里。
她先安慰了担心的春二娘两句,说明了是为了不让孟大柱和孟七斤刺激到孟大,才给孟大点了睡穴,这才将孟大的睡穴解开。
孟大幽幽转醒,一看到妻儿就先紧张的问起了两个不省心的弟弟,孟彤耐心的把自己刚才做的“好事”毫不隐瞒的说了一遍,孟大的神情虽然有些黯然和失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孟彤见状便拎着一早就准备好的,装着十斤蜜汁鹿肉的竹篓下了车,冲还站在不远处与同族低声说话孟鸣唤了一声,招了招手。
孟鸣却一脸惊吓的神情看着她,“干啥?”
孟彤提起竹篓,道:“鹿肉,你不要了?”
“要,怎么不要。”孟鸣一听有好东西,立即就冲了过来,一把就将竹篓抢了过去。
孟彤都懒得说他那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小人样子,大家都是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里头有十斤鹿肉,你分些给刚才帮忙的那两位同族的哥哥,其余的就都便宜你了。”
孟鸣嫌弃孟彤说话不中听,不满道,“啥叫便宜俺了,俺在祠堂里护着你爹,方才你爹晕了,俺又是抱又扛的,俺为了得你这点儿鹿肉俺容易嘛?”
“是,是,是。”孟彤笑着顺口应道,“俺在这里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扶着,俺爹今天只怕要躺着出祠堂了。”
“不必客气,反正俺也不是白帮忙的。”孟鸣满意了,抱着竹篓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是典型真小人,没有好处的事情,决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可一旦谈好了价钱,他也绝对童叟无欺。
解开骡子的缰绳,孟彤坐上车辕。
头一抬就看到广场那头,族长和三位族老都已经从祠堂里出来了,正在往之前孟大柱躺着的地方走去。
孟彤做贼心虚,见此,连忙冲孟鸣挥挥手,赶着骡车调头就跑。
给孟大柱一脚撩阴腿是一回事,被族长抓住质问又是另一回事。
不管孟大柱和孟七斤有多可恶,孟大打他们没问题,但她身为侄女儿毕竟矮了一辈,出手打叔叔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就算他们家现在另立门户了,可就血缘上来说,孟大柱和孟七斤仍是她的亲叔叔。
到了这种时候,孟彤就无比庆幸起自家住在山脚那一片了。
山地那一片,本就让村里人忌讳,再加上自己养的那一群狼,孟彤要是不给带路,村里哪个敢往山地那一片跑?
☆、199知晓
心情愉悦的回到家,孟彤将孟大扶进屋,等他上了炕,她又往炕坑里添了柴禾。
春二娘急急忙忙的换了身衣服,就去灶房忙着做午饭了,孟大也拿起编了一半的簸箕,打算继续编着打发时间。
孟彤从屋里退出来,回屋拿了医书,就往祝香伶的屋子走去。
“师傅!”房门推开,却不见有人回应。
孟彤奇怪的抬头望去,却见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充当火炉的灶膛里,连个火星子都没有,孟彤伸手试了试,冷冻冻的,显然这火熄了有一会儿了。
孟彤又到炕前,伸手在炕上摸了摸,触手还是温热的。
显然祝香伶出去时,熄了灶里的火,却没管炕坑里的。
看着炕上整理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孟彤又去看祝香伶经常坐的书桌。
那一方小书桌收拾的很干净,笔墨纸砚全被收拾到一角搁着,桌子正中则摆着一本用麻绳装订的厚厚医书,封面上只写着两个大字——药经。
看字迹就知道是祝香伶的字,孟彤与她朝夕相处了一年有余,师傅的字迹还是认得出来的。
“师傅到底跑哪儿去了?”
祝香伶的身子最近看着似是好了些,可她毕竟年纪大了,武功又形同被废了。
孟彤忍不住开始抬心没她在旁侍候着,万一师傅要是磕着碰着点儿,可怎生是好?
再则,她一直没忘祝香伶当初说自己只有一年可活的那句话,此时突然见她失踪,心里不妙的感觉倏地就呈直线上升。
孟彤出了院子,先在自家院子附近找了一圈,没找着人之后,就冲林子里打个呼哨,招呼小狼带着狼群帮她一起去林子里找。
一直找到了午时正,都还没见着人,孟彤不由就有些急了。
她想再上山去找找看,又怕与祝香伶走差了路,错过了彼紫。
又想着,在她在林子里寻人的时候,祝香伶或许就已经回家了。
想了想,孟彤还是决定先回家看看,谁知才走到自家院门口,就见林间的小径那头,踉踉跄跄的走到一个娇小的褐色身影。
“师傅!”孟彤一见之下不由大惊,脚下一个用力就冲了上去。“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祝香伶一见骤然冲到自己身边的孟彤,欣慰的笑了笑,“别怕,为师没事。”
可她一张嘴,一道暗黑色的血线便自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孟彤吓的眼睛都瞪圆了,伸手就要往祝香伶的手腕摸去,却被她抬手避开了。
“师傅?”
“为师没事,只不过是时间到了,才会这样的。”祝香伶笑着,企图粉饰太平。
孟彤又惊又急的怒道:“我若连这点儿中毒的症状都看不出来,这一年跟着师傅您学医毒之术,岂不都是白学了?我若当真如此不济,师傅当后悔收我为徒才是。”
祝香伶目光和蔼的笑看孟彤,用着像是哄小孩子般的语气哄道:“为师怎么会后悔收你为徒呢?事实上,为师这辈子最欢喜的就是收了你这个鬼丫头做徒弟。”
祝香伶的脸上带笑,可说着说着,她的身子就是一软,眼看着便要往地上躺去。
孟彤眼明手快的将她抱住,见祝香伶的情况委实不妙,她连忙运劲于双手之上,抱起祝香伶就往自己家院子冲去。
正在井边洗菜的春二娘一见孟彤抱着祝香伶进来,吓的跳了起来,“这是咋啦?婆婆这是咋啦?”
孟彤此时哪有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只默不作声的快步将祝香伶跑回了屋,放到了炕上。
春二娘追着孟彤两人进来,一见炕上的祝香伶嘴边全是黑血,不由惊叫起来,“这是咋滴啦?这……婆婆……叫大夫,对,彤彤,你快去请大夫啊。”
孟彤去衣柜里翻出银针,就急步冲了回来,一边推开春二娘,一边冷声道,“俺就是大夫,娘你让开,俺要给师傅行针。”
“不用麻烦了,为师的毒已入心脉,你此时要是给为师行针,为师只怕连一时三刻都撑不过去了。”躺在炕上的祝香伶虚弱的轻声道。
她嘴角带笑,面容安祥,哪里有半点儿中毒将死的人该有的愤怒或不甘。
但也正是她的坦然,让孟彤的拿着银针的手一抖,视线一下就模糊了,“您是故意的对不对?师傅,您最近吃的那些药都有剧毒对不对?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发现的……”
孟彤心头像是堵了块大石头一般的难受,她那日就闻出药味里的腥气了,还有师傅藏起来的药罐子,若是她再仔细些,再多想一想,师傅就不会这样了。
孟彤自责的不能自己,双腿一软就重重的跪了下去。
春二娘白着脸,手足无措的看着炕上的祝香伶,孟彤和祝婆婆的对话,她听不明白,可她隐隐知道祝婆婆这是要不行了。
祝香伶目光柔和的看向春二娘,道:“二娘,你先出去,我跟彤彤交代一下后事。”
春二娘无措的看了看地上的孟彤,见她没有反应,又见祝香伶一直在盯着她看,逼得她只能讷讷的退出了房间,还顺手给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