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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设崩塌中(11)+番外

作者: 姓庄名纯 阅读记录

我撇撇嘴,瞎说,楚楚只跟我是青梅竹马。

“好啦,三斤,你一点都不浪漫。”何二狗甚是儒雅地摇了摇头,“李柏天,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我接过来这个口袋,往里面一瞥,是一本《陈寅恪学术文化随笔》。

“望你也能如陈寅恪先生一般拥有‘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目光炙热。

我扯了扯嘴角,说了声谢谢,然后也不停顿地转回头来了。

虽然是很无厘头的礼物,但是心情也好起来了。我瞥了一眼还在认真做题的楚楚,心下叹了口气。说起来,楚楚也就两年前给自己送过一朵玫瑰花,去年就好像忘了我的生日一样没送自己生日礼物。唉,自己都会认真给她送礼物的。

突然心情又坏下来了。别过头来看着玻璃上已经渐渐模糊的字体,张张嘴但没发出声音:

“祝我生日快乐。”

一直到放学,我气压都低沉沉的。默默收拾好书包,跟上了早已经收拾好书包的楚楚。

看着眼前这个即使穿得严严实实也看起来十分轻盈的人,我心里莫名多了些烦躁。说起来楚楚总是喜欢穿纯色的暗色系的衣服,其实我觉得楚楚更适合暖黄色橘色这种温暖的颜色,毕竟她那么温柔。

不,一点都不温柔,都不给我生日礼物。哼。

我气鼓鼓地加快速度超过她,上了车。她也快步跟了上来,倒也不问我什么就上了后座。

一路上我都不知道在生什么气,但是想着想着就给自己找到借口了:楚楚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居然不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好气啊,好想跟她绝交。

还在考虑着要不要跟她绝交,一点湿润就飘到了脸上,然后一片两片三四片。我抬头望去,雪花从一望无际的天空轻轻飘落下来,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一朵朵、一片片晶莹如玉,洁白无暇,像天上的仙女撒下的玉叶、银花,又像天宫派来的白色天使,是那样的美丽。柳絮般的雪花被朔风裹挟着,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落到我们的头顶、肩头。

静静的骑着,空中零零星星的飘落着雪花,我突然有种类似于幸福的感觉。

算了,今天大爷生日,就不跟你绝交了。

照例把楚楚送到家门口,我朝她挥了挥手,说了拜拜。她却把我拉住了。

“干嘛?舍不得我哦?”我仰头。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温柔地笑了笑。啊,真是受不了她这么温柔的笑,让人感觉心都快化了。我之前所有的不快都消失了。

然后她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束玫瑰花,有些羞赧地递给我,然后小声又糯糯地说:“生日快乐。”

惊!

我微微张大了嘴巴,我一直以来就在错怪楚楚吗?!唔唔唔好感动,好愧疚!果然楚楚这么可爱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不给我送礼物!去年忘记也一定是因为学习太累太忙了!嘤嘤嘤好感动啊,我快爱死楚楚了!

“楚楚,我爱死你了!!!”我一把抱住楚楚。还在她脖颈温热的地方蹭了蹭。“我还以为你又忘了我的生日了呢!”

她僵了僵身子,我咧嘴,立马松开她了。

笑嘻嘻地抢过玫瑰,又喜笑颜开地说上了大概十遍的谢谢。

她笑着摇摇头,又扯了扯我的书包带子,耳垂还是红红的,像一颗红宝石一样可爱。

“晚上我爸爸妈妈叫你过来吃饭。”

我笑着连连点头。

“那我先回去换衣服咯?”

楚楚点点头,拍了拍我的头,“那我在家等你。”

在家等我……总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被猛戳了一下。

————————

我是阮楚楚。

‘七天后就是李柏天的生日了。’这是我七天前就想到的事情。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确实是我第一次交朋友。我对这码子事还有些陌生,不知道该怎么对朋友,如果说是要对朋友好言好语、温柔贴心的话自己以前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可是自己那是出于基本的人际交往而不是出于自己的本心啊。

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还是有些困扰,于是我起身,打开搜索引擎:如何对待朋友?

看了很多条索引,对待朋友首要就是真诚。

真诚吗?我眨眨眼睛,我好像没有那种特质。

挫败地一下子倒在床上,闭着眼睛又思索了半天,最后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

李柏天的生日很快就到了,到了最后也不知道应该给她送什么,但是想起前年无意间送她了一朵玫瑰花,她就乐得跟一二傻子似的,想来她应该是很喜欢玫瑰花了。

于是那天出门前我跑到家里的后花园去。

啊…这朵好像有点蔫儿;这朵不够红啊;这朵感觉太艳俗了……

“楚楚!楚楚!”李柏天在门外催了。

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挑了一朵觉得最好的花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

还是感觉不够好。诶,两年前我摘花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纠结?

什么时候给她比较好呢?恩,第一节课下了就给她吧。啊…教室人好多啊,就这么贸贸然拿出一朵玫瑰花会不会不太好?果然,还是午睡的时候给她比较好吧。但是李柏天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开心啊,一直对着窗外发呆,恩…我该怎么办,把她的头掰过来吗?诶,她好像是想在窗户上写什么,但是,什么也没写?

我想了想,李柏天一定是想爸妈了,然后开始自怨自艾。我是觉得人类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无异于是自找烦恼的,其实如果她从来不过生日的话就不会失落了吧?就像林黛玉说得那样:“余之一生亦喜散不喜聚,须知天下终无不散之筵席,转身终成路人,朋友会散,父母会散,妻儿亦会散,人生不过是一场终会散场的筵席,聚有何欢,散有何哀,不如散去,不如归去。”我大抵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就算是觉得李柏天这种多愁善感的行为不太聪明,我也还是伸出手在被呵了气的窗户上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写了之后就觉得有些后悔了。如果要说蠢的话,我这种多管闲事的做法才更是蠢。

所以我连忙收回手,假意写作业。就连李柏天一直盯着我我也只能假装没发觉。

但是,完全看不进去什么题,笔其实只是在乱画。这道题,好像有点难。

该死的岑笛,居然趁机送生日礼物。明明是我先预定的时间。杠铃?拜托,你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吧,一点都不浪漫,呵,你输定了。不过,居然敢抢在我面前送礼物?明天我就去让老师把你换走。

何鹤轩送的书倒是挺好的,方面广阔,述作宏富,且能深入为文者,大致也就吕思勉诚之、陈垣援庵、陈寅恪与钱穆宾为前辈史学四大家了。不过,陈寅恪的文章一是“冗遝而多枝节”且不“可诵”;二是“临深为高,故作摇曳”。文不可学。李柏天更不可能看得懂了。

算了,我还是放学之后再给她好了。希望不要凋谢才好。

李柏天好像有些生气了,在生什么气?是我的错觉吗?大抵是错觉吧。

我坐在后座上,突然开始下雪了。一向话痨的李柏天今天倒是一言不发,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干脆也什么都没有说。任由雪一点一点地打下来。

我突然想到顾城的一句诗: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我也这么觉得了,我们就这样一直骑着车,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只是很快就到家了,我按捺下心里莫名的失落,沉默地下了车。但是想到马上要做得事情,心里又有点突突的打鼓。我暗暗深呼吸:很简单的,不过是给个礼物罢了。

伸手拉住了李柏天,从书包里掏出来那朵玫瑰,啊——接下来该说什么——大概是生日快乐吧,所以我下意识地小女儿姿态地说出了:“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