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北方的你(9)
犹豫了下，南音音还是试探着说：
“妈，我不饿，能不能不喝？”
陈静扫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
“睡前喝杯温牛奶对身体好。”
“妈妈等你喝完再走。”
南音音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那杯牛奶给喝了。
陈静拿过空杯子，然后摸了摸她的头：
“早点睡，妈妈走了。”
房门阖上的声音，啪嗒一响。
南音音静坐了一会儿，看神情有些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起身，轻轻将门锁上。
而后她坐回自己的桌前，找出了一把小钥匙，打开了写字桌最底下的一层抽屉。
那里面只静静放着一个相框。
她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将手伸了进去。
相框看起来已经十分陈旧，里面的照片都隐隐发黄，是那种很普通的全家照，简单的一家三口。
彼时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看起来很是幸福和乐。
南音音将相框玻璃上的灰尘擦掉，陷入了沉思。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爸爸了，只是今天看见妈妈回来时的脸色，那上面带虽然带着笑但还是有着遮掩不住的疲惫，内心某些被尘封的往事就这样被突兀地翻检出来。
那年爸爸出轨被妈妈发现的时候，她才十岁。
十岁是个依稀知事但对世界还很懵懂的年纪。
记忆中，爸爸和妈妈发生了一次很大的争吵，两个人谈崩了，爸爸摔门而去，妈妈并没有哭，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暗黑中，烟雾缭绕，星火明灭。
她静坐了一夜，南音音记得很清楚，第二天清晨，妈妈的眼眸发亮，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对自己说：“音音，爸爸出轨了，他背叛了我们，以后，爸爸和妈妈就要分开了，你愿意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吗？”
她强调，“只和妈妈生活在一起。”
南音音当时并不能完结理解出轨与背叛的意思，她只知道，当时妈妈的眼神似乎很悲伤。
让她也有点难过。
最终南音音点了点头。
后来的日子对南音音来说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只是他见到某个男人的机会越来越少，因为妈妈不给她去见他。
她们来到了新的城市定居，原来的三人也只是变为了两人，虽然也会想念爸爸，但随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大，也渐渐知道，这个话题是家中的禁忌，便也不再提起。
可对于妈妈来说，那件事带来的影响与变化却不亚于翻天覆地。
原来在市中心的房子法院也判给了她们，只是妈妈却并没有带着自己住在里面，而是将它卖了。
她用那笔钱和几个朋友合伙在新的城市开了一家公司。
公司做的越来越大，她们熬过了最艰难的那几年，然后在市中心买了房子，音音也渐渐明白了很多事。
或者说，她开始理解自己的妈妈。
幼时的记忆很多都已经模糊，唯有两个场景，南音音至今难忘。
一是那年妈妈平静跟她说，爸爸出轨了，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二就是他们搬进新房子的时候。
那天晚上，妈妈和她说起了似乎在记忆中消失的爸爸。
那时她的表情并没有多大波动，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幽幽地诉说着当时的感受。
她说，“当初和他结婚，然后有了你，我并不后悔。”
“我们的确相爱过，却也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只能说是命里的缘分尽了，我无力改变什么。”
“人啊，有时候拗不过一些注定的东西，只是成年人就得有成年人的担当，自己犯下的错事，后果就得自己扛着。”
“妈妈是个不愿屈服的人，拗不过命，总要扭得过自己才行。”
所以后来，即便她的性格越来越强势，对自己的掌控也越来越多，南音音却并没有说什么。
并不是因为软弱。
而是因为：
她心疼她！
——
早上南音音起来的时候，家中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洗漱完来到客厅，发现餐桌上有一份早餐，一看就是陈女士做的。
桌子旁边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有隐隐的字迹。
“妈妈去公司了，早餐要是凉了的话就放到微波炉中热一热，另外别忘了喝牛奶。”
南音音神情并未有多大变化，她平静地将微有些凉了的早餐放到微波炉中转了转。
牛奶还是热的，她端起来喝了一口。
嗯，好像也没那么难喝。
第8章
南音音在周日的下午就坐公交回了学校，下车的公交站牌在学校的后门，后门这边因为靠近操场和篮球场，建筑楼群比较少。
当她看见熟悉的花坛时，脚步便慢了下来，目光像是有目的地在花坛中低矮的灌木下寻找着什么。
忽然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她漂亮的眼眸便亮了起来。
“糯米？咪咪~~出来啊，是我来了。”她低头轻轻唤着。
或许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道白色的影子晃了晃，却没有从灌木底下出来。
南音音也不着急，她动作轻柔地蹲了下来，然后朝那白色伸出了手。
“糯米，过来，是我啊~”
白色影子终于从灌木中探出了头，然后对着南音音软软地“喵”了一声。
是只猫！
那猫看见是南音音，终于放下了警惕，高高地竖起尾巴，蹬蹬瞪地迈着小碎步往南音音的方向奔来。
那只可爱的小东西一碰到南音音的手就疯狂蹭了起来。
南音音的嘴角轻轻勾起，温柔地唤了一声：
“糯米~”
“喵~”
小可爱乖巧地仰起头，像是回应。
南音音摸着这小东西毛茸茸的头，听着它发出的呼噜声，在心中感叹：
“世上为什么会有猫咪这样可爱的生物，简直萌到犯规！”
*
路思远和几个同学从篮球场打完球回来，路过花坛的时候，忽而目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就这样生生停了下来。
他的女孩蹲正在花坛旁，手中逗弄着一只白色的猫。
眉眼温柔。
她的身后是满片的月季，开得娇艳欲滴，他却恍惚觉得，她脸上浅浅的笑容，比那坛中的花更让他来的心动。
和路思远一起走的朋友见他停了下来，目光呆呆地看着某处，也顺着看过去。
“咦，这不是会计系的南音音么？”
路思远终于勉强将目光从那花坛旁的身影上撤离。
“你认识？”
“啊，对啊”那人一脸的理所当然。
“会计系在我们经管学院排的上的美女就那么几个，南音音长得漂亮，气质又好，还留着直长黑，就我所认识的好几个男生都对她有意思，不过人家性子好像有点冷淡，听说跟她告白的没一个成功。”
路思远一开始听到“好几个人对她有意思”时脸色就不太好，直到又听到“跟她告白的没一个成功”时才稍稍缓和。
他想到那天音音在图书馆拒绝那个男生的场面，心里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跟那些大猪蹄子不需要多废话，就应该狠狠拒绝才对！
将手中的篮球递给其中一人，“帮我拿回寝室。”
那人冷不丁地手里就被塞了一个球，还有些愣，结果来不及问清楚他就转身走了。
“哎——”
他刚要拉住路思远，结果就见这人噔噔噔地跑向了花坛旁那姑凉身边。
女生看见是他有些惊讶，然后说了两句话，然后他就惊讶地发现：
平日里对着他们牛逼坏了的路思远大佬，此时在那姑凉跟前，那抓耳挠腮地脸红劲儿，就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
他目瞪口呆，然后转过头来有些恍惚地问：
“那底下怂得跟小媳妇一样的人是路思远？”
同伴没直接回答，而且眼睛发亮地盯着花坛旁的两人，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