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了一片紫竹林,那里琼浆佳肴早已备好,“新来的,此酒名南柯,初入口时,香气袭人,接着可能会辛辣苦涩,也可能会甘美芳香,最后回味无穷,妙不可言,你尝尝。”
古时候目不转睛地看着夣,也不接他递过来的酒壶。
夣早知会如此,他仰头喝着壶中酒,“新来的,这么迫不及待啊,陪本王说说话,可好?”
“你怎么这么话唠?小酌怡情,大饮伤身,你小破孩一个,还是不喝酒的好。”古时候夺过夣手中的酒壶,制止了他继续喝下去。
夣伸手从虚空一抓,一个木盒出现在手中,取出杺递给古时候,“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何必呢?枯骨一堆后一切终将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欢,何不永居于此城,不伤不灭,不老不死,新来的,留下来,可好?”
古时候听着夣的话,一边喝着从夣手中夺过来的南柯,一边接过杺,“不好!这个怎么用?”
夣没有再劝,“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在杺上,想你所念之人,就会知道你们之间前世的种种。”
“我只想看来生。”古时候是重生之人,前世是么样她心知肚明。
“你脑袋着实不大灵光,连续滴入三滴便可!”
听夣说自己笨,古时候一脸不悦,“能借我一把匕首吗?这是我亲手指,用牙咬太疼了,我下不了口。”
“十指连心,怎能不疼?本王没有匕首借给你。”夣拿起酒壶正准备喝时,看了一眼古时候,又放下,改为吃菜。
古时候一眼盯着夣腰间别着的匕首,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只好将食指放入口中,狠心一咬,结果用力过猛,血流不止,疼得她眼泪汪汪,但却一刻也没有耽误,直接将三滴血滴入杺上。
古时候左手握着杺,双眼紧闭,可等了半天,也不见脑海中浮现出与墨傲羽来生的画面,心中一片凄凉,难道她和墨傲羽的缘分真的就止步于此了吗?怎么会!
“夣,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
夣微微一笑,“那就说明你和墨傲羽无缘可续,留下吧,这里可以让你忘却烦恼,活的无忧无虑。”
“不可能!我们的绕枝还在绽放!”古时候不信。
“开始本王也不知为何,现在想想,应该是强弩之末或是回光返照吧!绕枝断枝之间的转换也是需要时间的”,夣边吃边说,“我送你去天道轮回?只是你回去即便见到墨傲羽,也是相见不相识,新来的,给自己留点念想吧,你还是别回去破坏那份心中的美好!”
古时候冷笑道:“夣,你在骗我吧。”
夣略微一顿,可他掩饰的极好,“本王骗你作甚?”
古时候将夣的一切动作、表情尽收眼底,“夣,我信你,你却骗我。你不承认带我入城,却又为什么要补偿我呢?其实是想让我看到杺内的三生吧,若没猜错的话,我的前世、今生都不会和羽哥哥在一起,至于来生,杺内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本王完全听不懂!”
第31章 其情可悯
“是吗?还不承认啊。可道街,化念亭,天道以及楰都是幌子吧,它们根本就不存在对不对?你的话漏洞百出,
第一,众妙之门上刻有‘情缘断者此门入’,你也说我和羽哥哥情缘已尽,可我们的连理枝却是绕枝;
第二,你不知我叫什么,却知我所爱之人叫墨傲羽,而我并未给你提及过到他的名字;
第三,你说淡若海水一滴可腐人肉蚀人骨,我触碰到了却完好无损,你强调让我不要乱动,掉进淡若海会魂飞魄散,是不想我进入淡若海吧,因为它是我离开的一条路径吧;
第四,闹市虽闹,实则冷清,每一个人的表情虽丰富,但却僵硬,那些卖家,不是言语不通,而是除了叫卖之外不会再说其他的话了吧;
第五,你说千万年来进此城者独我一人,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出售无我水,楰又为什么要大批量酿酒呢?
最后,你苦思冥想才说出个‘爱’字,却能脱口而出‘颠鸾倒凤’这样的字眼,这也不合常理。所以,你在说谎。
而你可以为我取连理枝而受伤,却不肯将腰间那把匕首借我一用,我猜,那把匕首加上我的血,应该就是我离开玄之又玄城的另一条路径吧。”
“哈哈哈哈……”夣大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你不只有趣,还很聪明。”
说着,他由一个3岁孩童变换成翩翩少年郎,拿起桌上的南柯一连喝了数坛,“可你说错了两点,
其一,楰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她不在这玄之又玄城,她是我的爱人,可在我成为这玄之又玄城的主人之时,就失去了她,我后悔了,想要去寻她,所以就千方百计的让你留下,接替我成为这城的下一任主人。
其二,杺内三生,以前是这城的律令操纵,如今是我,我要你对墨傲羽死心,自然让你看到一片空白。2000年前,我就是看完杺内三生,对楰心灰意冷,才主动留下的,岂知,是律令骗我!它就是想让我留下,永生永世做它的傀儡,替它管理这破城!”
夣打翻了竹桌上的饭菜,一手指天,放声痛骂。
这骂声像是抽走他全部的精气神,他整个人顿时萎缩成一团,跪倒在地上,“2000年了,我还要多久才能离开!我想楰了……我错了,我知错了……”
古时候没有烂好人,没有去安慰亦没有去扶起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夣,你既知失去楰的痛苦,却还要骗我留下,其情可悯,其心可诛!”
“是啊,是我自食其果。古时候,对不起,在淡若海,我是打算将你和墨傲羽的绕枝斩断的,然后让你看到断枝后心如死灰,可即便遭到了反噬也未能撼动它分毫,为了不让你发现淡若海是出口,我只能将绕枝拿给你看,没想到的是,你看到了绕枝后如同槁木死灰,见你如此,我看到了希望,好似马上就可以和楰重逢,可你触碰到绕枝花瓣时又变得生气勃勃,人一般在大悲大喜过后,是再也无法承受的住巨大的打击的,于是我又加了一把火,让你观杺内三生,诱导你主动留下,你不自愿,我强迫亦是无用,我还是离不开这城……或许,或许,我从来都不是楰的有缘人,我们才是有缘无分……”
说完之后,夣掩面痛哭。
“是否有缘无分,你不会去看看你们的连理枝吗?”
“没用的,我们生而非人,看不到的,看不到的……”
夣离开了,他将匕首留给了古时候,同时留下的还有一张纸条,一壶南柯,古时候品着南柯,觉得它入口的滋味像极了爱情,她唏嘘,可道街、化念亭、天道以及楰的酒,都是夣想要而不得的吧,他又何尝不是执念太深,只是2000年过去了,他的执念到底是楰还是离开这城呢?而如今的楰还是他当初的楰吗……
古时候不想知道夣留下的话,也就没有打开那张纸条,然而那纸条自动舒展,一行金字浮现在她眼前,无我水,非断念,乃忘情,汝可带走。
古时候仰头大笑,拿出“六更清净”,放于地面,拔出匕首,眼睛眨都不眨的在掌心划出一道口子,玄之又玄城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她正躺在草地上,仰望夜空,星光熠熠,月色撩人。
这块草地古时候记忆犹新,大学整整四年,每当她心情有所波动时,不论好坏,总会独自一人来这待会儿,闻闻青草味亦或野花香,偶尔也会晚上过来看看浩瀚的星空,感受一下自身的渺小,抒发一下她那无处安放的小忧愁。
古时候不记得她来这里的理由,也好,歪打正着,她也想放空一下自己,可是墨傲羽的身影总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她觉得很是可笑,在玄之又玄城时,她一心想出来找墨傲羽再续前缘,如今事随人愿,可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却打起了退堂鼓,钻起了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