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只是一场试探行动，老大没有必要亲自带队。”话是这么说，方晚唐的眉头却始终紧皱着。
步凡打开舱门，一脸疲惫地向得力下属们安排了明天的行动细则，把指挥权暂时交给方晚唐，嘱咐道：“这次进攻34号资源星的帝国部队主帅是奕渊，他以前是王储维森特身边的侍卫队长，为人沉稳，智计过人。在追击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要过于深入。”
“明白。”方晚唐干脆应答，末了担忧地问：“老大，那你？”
“我会去寻求心理干预。”步凡心想，能看透自己脑神经活动的人和机器，都还不存在呢。
天枢军团的动向由军部派出的随军文员发回北王星，拿到报告的诺曼气得络腮胡都在抖动，把桌子一拍，对面前的天玑军团长云蒙道：“我看步凡这是在故意避战，他不满我们对他那Omega的调配，用这招来威胁我们。”
云蒙若有所思：“他会这么做，倒也符合他的性格。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在乎方丛。”
“在乎到可以为此背叛联邦？”诺曼冷笑一声，“他们倒真以为联邦是他步家的一言堂了。”
如今玉衡、天玑和天权三个军团的高层都已和他达成一致，一定要遏制步家在联邦的权力。如果步家当真叛国，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情的剿灭。步家的实力终究是体现在科研水平上，诺曼相信，真要动武，打步锦程和步凡的队伍，他们绝对绰绰有余。
云蒙看出他心中所想，出言提醒道：“不可大意，二十多年前榕星上的神秘人事件还未搞清楚。依我看，步家近些年军工实力飞速上升，研制出多种改良机甲的手段，一定和这个神秘人有关。”
“你说的是当年那个凭一己之力废掉榕星上所有机甲能量的神秘人？”诺曼的眼中浮上些许不信任，“我看当年的事未必真的像天枢士兵说的那样玄乎。更何况，所有接受调查的人都说得清清楚楚，神秘人和步家是敌对势力，还要求步跃毁掉步家所有以太相关的研究成果。否则，以太的研究不会始终无法获得突破，只能停滞在半应用状态。”
云蒙也多次琢磨过神秘人的来历，以及和步家的关系。可惜神秘人的线索很少，在北王星上没有过目击。他们只调查到有落海星的人鱼和云梦星的渔民见过这个人，都是和步锦程同游风景。这也是为什么，云蒙总有些不放心，他觉得步锦程和神秘人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先看看步凡到底想干什么。”云蒙道，“我们派人去和他谈谈，务必把具体情况探查清楚。”
方丛周一再去摇光报道时，看见基地前的停机坪上，一架造型犀利的大型飞船正要起飞。他略感诧异，因为在他来的这段时间里，只见过小型飞船飞出基地，可见摇光的情报员执行任务时人数都比较少。像这种兴师动众的大型任务……难不成是有地区发生了大动荡？
“好羡慕他们这些出任务的人。”云祈端着茶杯，在旁边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的人生难道要一直这么废柴下去吗？”
方丛敬畏地看了看他端茶杯挺直站立的沉稳造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灰心，我觉得你很有成为文职领导的潜力！”毕竟年纪轻轻，却已经初显老干部风范了。
方丛对于在摇光走上人生巅峰毫无兴趣，他发现自己的步凡喵最近几天都精神不振，陷入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步凡不知道以太是怎么在太空中传输中的，但想来步凡本体如果意识混乱的话，肯定没办法很好地控制分离意识。
他担忧了一周，周末回家时并未立刻去接方焕，而是不顾步凡喵清醒时的反对，转而去了步家大宅。
管家AI告诉他，步锦程周末没回家，仍然待在天枢军团的驻地北王卫星A，步跃则是一早就去了军部。
“目前只有步新阳主人在家。”
方丛记得步凡说过，他的这位二叔从他有记忆起就一直参与对他的研究，对步凡的身体状况应该会有所了解。他向管家AI提出要见步新阳，对方在停滞一段时间后，答道：“请在半小时后前往中轴会客厅，步新阳主人会在那里等你。”
方丛听出来了，步家的AI压根儿就没把自己列入主人的范围，又或者，这是步新阳的意思？
步凡喵依然沉睡着，方丛抚摸他皮毛的力度十分柔和。会客厅里的家政AI体贴地端来红茶和点心，他们的外表都圆圆胖胖，比起人类更像是某种动画片里的小精灵。
方丛吃了口软绵绵的小蛋糕，发现这口味还不是一般的甜。他小口小口地吃着，决定干完这个就不去动其他的。
步新阳面无表情地来到会客厅，上来就问方丛为何拜访。方丛问：“二叔，你知道步凡在杜克星域的情况如何吗？我接到的讯息显示，他的情况有些异常。”
步新阳看了眼他怀里的步凡喵，表情未变。方丛也拿不准，忒休斯有没有把步凡意识分离的能力告诉步锦程和其他步家人，所以他没有解释。
步新阳拿起一个蛋糕，一口一口地嚼着，方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点心分明让这位严肃的科学家柔和了几分。
“我对他出征的事不清楚。”步新阳吃完蛋糕，慢吞吞地说，“而且也并不关心。你应该知道，步凡是绝对不会死的。其他的，还有什么所谓？”
方丛这下是真的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不管怎么说，步凡还是步家人。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情况会让他精神不佳、嗜睡，这种非生死关头的关心，你们没有，我有。”
“不要这么激动。”步新阳撩了撩眼皮，这让他看起来和步锦程更像了，同样的冷淡清俊，“我母亲去世的日子，和步凡降生的日子是同一天。我很难对他和忒休斯产生好感。如果不是我哥和我爸坚持，我根本不可能让他待在这个家里。”
“好在，他还有一定实验价值。”
方丛倏地起身，生硬地道：“告辞。”他没有办法强硬扭转他人的观念，那就只能保持距离，互不打扰。
步新阳也没挽留他，默默喝完了那杯红茶。
在前往刘先生家里的航程中，方丛看到手环里发来的一份分析报告，来自一个陌生的信箱。
“在无作息因素影响的前提下，嗜睡可能是由于半以太体的能量受到其他强烈能量的干扰，产生紊乱，于是采取强制休眠的方式保护核心能量……”
半以太体……方丛在心里为步凡鞠了一把辛酸泪。
不过，“受到其他强烈能量的干扰”这一信息引起了方丛的注意力，他紧紧盯着怀里的步凡喵，就连成功接回儿子后，也没有抛弃他，双层婴儿车里一层放宝宝，一层放猫。
当步凡迷迷糊糊醒来的那一刻，瞬间对上一双犹如猛虎般的双眼。
“方、方丛？”
“嗯？”方丛的语气词带着一丝上挑的、满含威胁意味的尾音。
步凡乖巧而机智地换了个称呼：“老婆，周末愉快。”
方丛转头对方焕道：“儿子，自己玩一会儿，我要和你爹谈谈心。”
方焕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指头。
方丛的手在步凡喵额头上的三撮橘毛上点了点：“现在告诉我，是什么强烈能量在干扰你，让你变成了这样？”
步凡的猫脸上出现迟疑和凝重的神色，显得有些滑稽。
“说实话。”
步凡低头：“我还在查……丛丛，我们这儿来了个调查团，我会控制自己，但是……”
方丛听不懂他的话：“什么控制自己？”
“没事。”猫脸重新抬起，嘴角高高弯起，露出标准的猫主子の微笑，“我可以保证，我的身体没有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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