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丛迟疑劝阻：“殿下，我觉得这样不太妥当。”
维森特面色一冷，道：“方丛，你要是真生我的气，我宁愿你质问我、斥责我，也不想你疏远我，怀疑我的用心。”
方丛摇头道：“我并没有生你的气，立场不同的人，做事也有自己的标准。你到联邦去又不是专门为了骗我，我只是在你计划途中的一个小插曲。换成我接到一个探查任务跑到帝国来卧底，照样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我如果因为这个跟你发脾气，怪没意思的。”
他们已经升到高处，背后尽是瓦蓝的天空和漂浮的白云，维森特怔怔地看着他，哑然失笑。自己怎么就忘了，方丛的豁达和坦然那是一以贯之的。也怪不得女官们都汇报说他整天在诺瓦宫里吃得香睡得好，偶尔忧愁一下，很快又被新鲜玩意儿吸引了目光。
维森特知道方丛在担心些什么，光靠言语的承诺是无法让他相信的。更何况，除了不伤害他的生命安全以外，他没有办法承诺别的。
方丛从空中看见了国王寝宫大得令人咋舌的面积，还有后方的高尔夫球场、果园、湖泊……
维森特绕弯一圈，操纵飞船往诺瓦宫回转，笑道：“你以后想去哪儿都可以让他们带你去。”
或许是因为他的态度真的太和善，方丛一下就忍不住问：“如果我想出宫呢？我这辈子……还有机会离开帝国吗？”
维森特沉默了。
遥远的光年外，被步锦程押回北王星，无数次逃窜失败的步凡出离愤怒。步家那么多人，也就只有步锦程可以无视他的信息素干扰技能，拎玩具似的把他随意摆弄。
“为什么不让我去救方丛？”一向不敢违逆父亲的步凡，在被一路带到步家老宅时，也流露出抵抗的情绪。
步锦程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想管你？是你爷爷和二叔要见你。”
步凡面色一僵，不说话了。
老宅里，步跃亲自出来迎接从战场上回来的孙儿，大致关心了一阵之后，两人聊起帝国突破反跃迁装置的技术，步凡犹豫地问：“爷爷，这件事，是不是跟以太有关？”
步跃严肃地点点头，道：“你跟我来实验室吧。”
步凡有些不情愿，可没有办法，他从小时候起就对实验室这个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步凡的二叔步新阳已经等在实验室里，一见步凡过来，眼睛都亮了。步凡知道自己的身体很有作用，他不懂技术和研究方面的事情。小时候二叔总说他能够为联邦科技的进步做贡献，还为此和爷爷起过不少争执。后来包括造氧装置在内的科技成果一项项出来，步跃也就妥协了，控制着步凡进实验舱的时间。
步新阳拍着步凡的肩道：“小凡，辛苦你了。”
步凡点头，问：“二叔，咱们能尽快研究出破解反跃迁装置的技术吗？”
步新阳道：“最近研究院正在攻克这个技术难点，我们自然是不能被帝国领先的。”
3个小时后，昏迷的步凡被步新阳背了出来，步跃的脸上满是疲惫，找了大儿子到书房里，沉吟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就算小凡的身体撑得住，也不能像本源那样长久大量地提供能量。就连帝国也知道要去找本源……锦程。”
步锦程嘴唇紧抿：“爸，让我去找他，是不可能的。内阁不知道内情，您却知道的。这种事，派摇光的人去做才是最妥当的。”
步跃长叹一声：“他们已经找了这么多年，谈何容易，你毕竟……罢了，你去看看小凡吧。”
步锦程轻哼：“他不过是晕倒一会儿，过几日就会修复好的。”
步凡醒来的时候，步家老宅空荡荡的，所有的主人都在外忙碌。他用手环拨给步跃，却被告知爷爷正在联邦最高研究院进行封闭研究。
步凡心烦意乱，唤出天罡：“天罡，以你满能源的状态，加上储备仓的能源，能飞到帝国吗？”
天罡冷静道：“考虑到路途中一定会发生的战斗交火，这是不可能的。至少，也得和你9年前去做任务时一样，有人掩护才可以。”
“那就没办法了。”步凡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不能眼看方丛被困在帝国囚禁。中途找地方补给吧，如果惊动帝国军队，就一路打过去。”
隔了好一会儿，天罡才回应道：“如果你坚持，还有一个别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看下章之前你们一定要记住一个前提，那就是：步凡他不是人！（字面意义上的）
☆、帝国预备王妃3
天枢军团在北王卫星A上有一整个驻地，几乎所有没有外派的兵都会在这里训练和待命。杜克星的战事告一段落后，方晚唐带着步凡下属的第29团回到这里修整。
前几日，在家里处理完事情的步凡也来到了卫星A，但往日里常常出来指点训练的他这回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了。方晚唐偶尔有事要去办公室里请示，几乎都是见他靠在椅子上打盹儿。
“老大，你是不是在战场上落下什么伤了？总是这么精神不振的，可该去检查检查啊。”
步凡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没事。”
按照天罡的说法，分离意识是一个渐进的过程，等到分离体慢慢习惯，本体的疲劳状态就会减轻直至微弱到难以察觉。
一台机甲会知道这么多，步凡不是没有多想，但他当初得到天罡时，便是遇到这台沉睡在研究所里的机甲忽然苏醒，而且要认他为主。研究员们忙活多年，原本都没抱什么唤醒天罡的希望了，经过一系列的检测，确认他智脑完好，程序运行正常，然后才让步凡带走的。
这些年的相处中，步凡多少发现天罡和其他机甲有所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常常不是从数据分析的角度出发，在战场上还能和他一起讨论战术。他们俩与其说是机甲和主人，倒不如说是朋友。
包括步凡接受的，由步家牵头的能源实验，他接触不到核心技术，自然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天罡却给他解释说，他体内有某种特殊物质，可以将生物能源转换为以太。
这么多年和天罡并肩作战，步凡对他的信任越来越重，这次根据天罡的教学，尝试将意识分离，附着在别的物体或者低智生物上。以此来进行星际旅行，绝对不会被人探测到，方便得不能再方便。只是步凡每天总会抽空和分离体连接，接收讯息。
分离体就像是另一个他，同样拥有独立思考的意识。还好，步凡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在战场上对他人信息素施加影响时，偶尔也会感受到自己的意识随着信息素在逸散。
他能识别信息素的味道，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香型。
官方档案上写的是X13，即未知的物质香第13种。连步凡自己都闻不到，总觉得像是无色无味似的，但有一点，他控制信息素释放时，会让他人陷入紊乱。
步凡的意识分离体飘星过海，附着在各种飞船、行李箱上前往帝国。几个月过后，帝国中枢纽恩斯星正在筹备维森特亲王殿下的成年礼。方丛这才知道，维森特居然比自己小两岁，还是个未成年人，这可就非常尴尬了……
成年礼当天，维森特须得从皇宫出发，在首都象征性地游.行一圈，接受民众的欢呼与爱戴。最近他将在外时堆积的政务处理得差不多后，便住回了诺瓦宫。他白天都不在，方丛便趁此机会到处溜达。维森特先前带着他到处看，便是绝了他窝居一宫的念头。而在诺瓦宫里住久了，也确实沉闷。
这天他逛到湖边，远远就看见岸边用围栏隔开一段，里面有一堆飞快爬来爬去的虾。方丛惊讶地问：“雪月，你们拦起来保护的这些是暴走虾吗？”
雪月笑道：“是的，以前从联邦引进的物种。宫外也有专门的养殖中心，它们肉质鲜美，就是太喜欢上岸乱跑，死亡率太高，所以目前都是依靠人工养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