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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她又变小了(重生)(4)+番外

作者: 岁宴君 阅读记录

墨卿仰头看去,漫天月色星光摇曳,迢迢银河如银线在蜀锦上落下的一针一秀,灿烂夺目。扑面而来,是飒飒清风,是盛夏特有的暑热与山间的清灵,糅合起来,便是人间的味道。

直到此时此刻墨卿才真真正正体会到,她又活过来了,从前种种,已是前生之事。

木屋顶上,一道烟霞色的身影盘坐不去。

那人看着消失无踪的两人,忽然撇了撇嘴,极为不耐喝了口酒后,拧着眉抱怨道:“烦死人了,大半夜喊人家去捞人,这老不死的,不会怜香惜玉便罢,净会折腾人……”

零零碎碎念叨了几句,那人摇曳生姿一甩云袖,身形如风,转眼踏空离去。

一个时辰后,扶苏抱着墨卿,骑在半路牵来的马上,晃晃悠悠进了乐陵城。

墨卿此时此刻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她以为她跟了个柔弱病美人或者是隐世的绝顶高手,没想到跟了个丢下随从就逃跑和顺手牵马的人。

“……哥哥,你平时就是这样随意牵马?”

扶苏掩袖低咳,矜持颔首,墨卿无言以对。

已是月悬中天,乐陵城中行人不多,不少店铺已闭店谢客,只有一些较大的客栈仍在大门外点着灯,等夜客留宿。

墨卿觉得,就算现在扶苏告诉她,今夜要宿在破庙里,她也不会有丝毫诧异。

马儿慢悠悠走着,最后停在了一条小巷中,挂着两盏黯淡的灯笼,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客栈前。一缕月色从缝隙中落在这小小客栈的门上,墨卿眯着眼仔细看了半响,才门旁那块腐朽的木匾上认出三个字。

倚雾楼。

破旧的木门缓缓拉开,一个笑容可掬的掌柜看着面色苍白的扶苏,带着些疑问道:“……这位公子?” 

扶苏不言,只是扬唇温雅一笑,随后拿出一方小指大的乌木小令,抱着墨卿下了马。只见那掌柜瞬间换了一副热情笑脸,答了声“好嘞”,然后熟练牵着缰绳,把他们迎了进去。

破旧木门后是一方庭院,长廊错落有致,草木繁盛清幽,一缕夏风拂过,隐约嗅到一缕荷花香。

掌柜将马交给一个杂役,随后热情将他们带上楼。

“这位公子,还有小姐,这儿是倚雾楼的观雾阁,被褥用度都是新的,热水和膳食即刻送上,若是有事,摇一摇房中小铃便可。”掌柜迟疑片刻,对扶苏道,“公子,在下看您面色似乎不佳,可需在下请一位大夫?”

“多谢,只是旧疾,不必请了。”扶苏递了金叶子过去。掌柜像是见惯了大场面之人,只是微愣了一会,便笑得更加灿烂:“公子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在下。”

直到目送了一大一小的身影进房,他才快步下楼,高声吩咐后堂快些准备贵客的热水与膳食。

一入观雾阁,扶苏就看见那小小的身影飞一般蹿了出去,直接蹦到了床榻上,然后抱着云锦被使劲蹭了好几下,然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舒服……”

扶苏看着她,一贯清雅温和的面容一滞。

“哧。”

墨卿毛茸茸的脑袋正好从锦被里冒出来,恰好看到了美人一笑。

不同于他之前只停留于唇边的笑,这一笑间有如满天月色星辉摇曳,清雅生辉。又如春日和煦,岸芷汀兰垂柳依然,因他面色苍白,更添一份韵致,真真是倾城颜色。

“真好看,你该多笑笑的。”墨卿此言发自肺腑。

扶苏又是微微一笑,不急不缓斟了两杯茶后,轻轻饮了一口,道:“我不是经常笑么?”

看着显然不想与她深谈这个问题的扶苏,墨卿弯了弯眼眸,没有接话。

扶苏已换下那身染了风尘的素色长袍,换上了一身天青色葛纱外衫,看起来似乎更平易近人了些。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被绑上山的?”扶苏把玩着手中的白瓷茶盏,温和的目光落于半开的轩窗,一双眼眸笼着淡淡薄雾,隐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墨卿直直看着他的眼,十分诚恳说:“不记得了。”

这可是实话,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怎么被绑上去的。

扶苏缓缓斟了一杯茶,随后眼眸微微一转,对上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原本朦胧看不甚真切的眼眸忽然清明,一瞬间的锐利让墨卿心神一震。

清幽的茶香凝滞,唯有静室珠帘偶尔碰撞发出的声音。

“公子,您的热水送来了。”敲门声响起,小厮的声音冲散了片刻的凝滞。

方才好似只是墨卿一瞬错觉,不过片刻,扶苏已扬起清淡一笑,他把玩着茶盏,随意道:“送进来吧。”

热水很快被抬进来,大门被轻手轻脚带上。

扶苏看着一直眼眸弯弯的墨卿,也微微一笑,道:“七七,去沐浴吧。”

墨卿的笑凝滞了一瞬:“……共浴?”

扶苏略略沉默了半响,拧眉思索片刻后,沉吟道:“原来你想共浴?这……也并无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出现啦~

第3章

扶苏一路目送着墨卿如同被火烧屁股一样冲进了隔间,好似他下一瞬便会扒她衣服同她共浴一般。

他垂眸微微一笑,轻轻抿了一口茶后,自语道:“这种小身板,哪用得着担心……”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在扶苏眼中,她就是一个小女娃,正反面一样的那种。

两长一短,低而轻微的敲击声落入扶苏耳内,他无声搁下茶盏,走至窗前将半开的轩窗完全打开。盛夏的夜风携着几分缱绻旖旎的花香吹入,卷起一方纱帘。

一黑衣少年无声无息跳入屋内,随后极为恭敬行了一礼。

隔间内水声潺潺,隐约还能听见七零八落不成调的小曲声。

“绑人求财的山寨,未曾害人性命,幕后主使未知。您当时已昏迷,属下们不敢轻举妄动,叫贼人趁虚而入。有一人武功精妙,所用轻功似为已失传的“雁痕”,便是这人将您……带走的。”顿了顿,黑衣少年低声问道,“您的毒……”

扶苏听陆九说起昨日那段并不怎么光彩的经历,他并无任何窘迫,只是略略皱眉,道:“已无碍。那人……为我抑制了毒发。罢了,此事你命蛛探继续查。其他羽卫已脱身?”

“是。那人要的是您一诺。”

“我一诺?”扶苏忽然轻轻一笑,眼眸逐渐眯起,“不知,他要的是谁的一诺。”

说罢,他侧身而立,映着烛灯的面容依旧温雅。

陆九无声行礼,再次无声无息消失。

扶苏轻轻拨了一下琉璃玉罩中的烛灯,一个灯花爆出,烛火亮了几分,映出他眼底的几分凌厉。

劫持他与他的亲信,然后顺水推舟放走他,扣下他的亲信,要了他的一诺。

这人可真自信啊。就如此确定,他扶苏会信守那一诺么?

待墨卿出来时,一点烛火静静燃着,柔和的烛灯恰到好处落在扶苏的侧颜,消融了他眉间隐约的冷意与疏离,为他面容添上了三分气色,看起来雅正中带着清逸之姿,当真肃肃如松下风,濯濯似春月柳。

扶苏听闻声响,回首看她。待看清她的样子,他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朝她招手道:“过来。”

墨卿捏着被她系到狗啃一般的系带,心中甚是无奈。她堂堂教主,自然是……不会穿这种繁复的女童衣裳,况且这小手也忒短了!根本够不着后边的系带!

扶苏俯首将她随意捆上的系带解开,便看见她琵琶骨往上处有道暗红色的疤痕。他目光一凝,手作动作渐缓。温凉修长的手指极轻在疤痕上抚过,然后他悄然抽回手,将她的系带妥帖绑好,然后以内力将她湿漉漉的长发烘干。

“夜色已深,去睡吧。”他收回手,唇边含着温雅笑意。

墨卿笑眯眯应下,然后飞扑向柔软宽大的床榻。扶苏起身拨弄了一下灯火,屋内烛灯渐暗,惟有幽幽一点暖黄烛光。墨卿卷着锦被滚入床榻内里,看着幽暗的烛灯,她眼中越发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