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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仙门论道群(169)

听罢道子所言,九剑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冷着眉眼,没有开口说话。

道思源也知晓,七道仙门中最厌恶魔道的门派非天剑宗莫属,这大抵也是剑尊阴朔上行下效而带起的门风。毕竟千年前的正魔之战,天剑宗弟子死伤最为惨重,如今新生一脉的弟子另当别论,但似天剑九子这般参与过当年的战事并且痛失至亲挚友之人,自然很难看开且放下。

妥协,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妥协,但这并不代表那份恩怨会就此而烟消云散。

如今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要不是理智告诉九剑要以大局为重,他早就冲入魔界将那害得宗门丢失了脸面又拐走他弟子的魔剑宗杀个片甲不留了。但是即便九剑强自隐忍了下来,他也已经做好了下一届仙魔大会上光明正大殴打魔剑宗弟子的准备了。

如果不是师尊为了应对天地大劫而闭关,有哪里轮得到魔剑宗猖狂至此……

九剑只觉得心绪沸腾,难以冷静,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却忽而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长老!长老!”有执事弟子气喘吁吁地叩响了门扉,通报道,“大长老命我前来通报——”

“宗主大人出关了!”

闭关将近二十年的剑尊阴朔,今日出关。

剑尊阴朔出关之日,天边霞蔚云蒸,金光铺路,映照得十里山川如覆金箔,熠熠生辉。

镇守关前的大长老面有错愕之色,师尊修为本已是人间登峰造极,却不料二十年之后竟再次突破,心境修为更进一步。

大道永无止境,此理诚不欺我。

“弟子恭贺师尊——!”

九剑赶到禁地门前时,剑尊恰好出关,天剑九子分立两旁,单膝下跪。

雪衣墨发的女子自殿中缓步而出,天边残阳如血,唯她一人貌如清辉,却不知那泠泠月色较之以往更添三分温柔,还是冷冽更甚一尺玄冰。

九剑屈指弹剑,剑鸣如龙,清越如啸,在天剑宗的上空久久回荡,绕梁不绝。

门中弟子听闻剑鸣,亦心有所感,纷纷给予回应,一时之间云海翻腾,如鹤鸣九霄,鸾音洗尘,惊起腐草萤火,耀夜如令。

身为外人的道思源伫立在朔月宫前,负手而立,第一次见闻天剑宗“剑鸣千山”之奇景,心中亦觉得感慨不已。

而那成为众人瞩目之焦点,被或狂热或敬仰的目光注视着的白衣女子却并不为面前的场景而动容,神色冰冷,但较之二十年前的锋锐逼人之色却更显内敛,仿佛秋水藏匣,宝剑入鞘,但那份超然脱俗的离世之感却不减反增,宛如高悬天际遥不可及的皎皎明月。

剑尊眸光淡淡地扫过面前一众跪地的宗门弟子,嗓音低哑地道:“起吧,如今是何年月了?”

跪在最前方首剑长老拢袖一礼,恭敬地道:“距离师尊闭关至今,已有十之又九寒暑。”

——十九年。

阴朔缓缓吐出一口白雾,眉眼微悯,却不知晓心中有何忧思,令这位九天之上的仙君不得开颜。

对于闭关不问年岁的修仙者而言,十九年不过是眨眼匆匆的岁月,剑尊能在十九年内突破自身的境界,已是足够尘世众人咋舌不已了。

但是此情此地,却无人能知晓阴朔心中的怅惘。

凡人的十九年,早已足够友人走过青春年华最美好的岁月,步向垂垂老矣的知命之年。

——这样的一生,太过短暂,也太过遗憾。

不等阴朔心生悲意,正在气头上的九剑忽而凑近,面容冷肃地道:

“师尊,弟子要告状。”

阴朔:“……”昂?告状?

九剑:“魔剑宗那个臭不要脸的混球把我看中的弟子拐走了!”

阴朔:“……”臭不要脸?混球??

九剑:“弟子要前往魔剑宗一趟,敲爆混球的狗头!”

阴朔:“……”

九剑:“请师尊首肯!”

面对着面无表情义愤填膺的小徒弟,刚刚出关不久的剑尊也同样面无表情地摁住了小徒弟的狗头。

她是闭关太久了导致世界沧海变桑田了吗?

为什么会从一向端庄持重的小弟子嘴里听见很多小一那个世界的奇妙词汇?

对于剑尊的困惑,性情较为温和并且亲眼目睹这短短十年以来同门师兄弟们翻车现场的三剑长老一脸悲悯地道:

“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去问神奇的海螺呢?”

身为礼仪长老的我也很绝望啊,师尊。

第126章 玄同香

“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接受这根脚踏两条船的人渣柱的!”

易尘一手指着不远处悬浮着无数魔纹的光柱, 一边回头以无比严厉的语气向自己的小伙伴们宣告。

“就这根朝三暮四吃着朽寂魔尊的还想撩拨我的人渣天柱, 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跟它合二为一的!”

易尘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多出了几分怨意和怒色,仿佛被人骗财骗色还投诉无门的弱女子。

“风随小哥你在那里笑个什么劲啊!不要笑了啊!这根天柱说我是天选之人但是居然还拿魔尊当备胎啊!现在找到天选之人了就打算将魔尊给甩了?我的天啊这都是什么绝世大垃圾?我才不要接受这种没良心的天柱呢!”

易尘说完转身就想走, 但她才迈出两步, 脚底便突然升起透明的光壁, 阻止了她的离去。

易尘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脚踢碎了面前光壁, 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不要太过分了!”

悬浮于半空中的魔纹不断旋转、汇聚、凝结,最后化作一团红得发黑的灵火,幽幽地凑近易尘的身后。

“请不要这样。”灵火发出了宛如孩童一般奶声奶气的呼喊, 它的火焰分出了两缕, 宛如两条细嫩幼小的手臂,在空中徒劳地挽留着,“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并非……并非始乱终弃。请您听我说。”

易尘没有回头, 而是朝着风随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衣衫落拓的修士正双手环胸看好戏一般地站在那里,身边还站着一名身量高挑的青年。

青年白发胜雪, 双目覆绸,唇角含笑的模样温柔又舒缓, 宛如一朵从天边飘落的白云, 轻软而又干净。

气质温柔如此, 即便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也没让人觉得有丝毫的违和。

青年名为“时千”,是易尘和风随进入地下魔宫之后捡到的小伙伴,对方也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对于外界的时间认知已经完全模糊。

风随跟对方核对过时间,发现这名青年已经被困魔宫足有十年之久,但时千却说,他才进来这里不到三天。

易尘原本怀疑是这个地方的时间与外界的不同,因此急于离开此地,但在青年的解释下,易尘才勉强弄明白一直在呼唤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就连易尘都没想到,魔尊居然如此大胆,将一界天柱埋藏在地宫之中——又或者说,这座魔宫本身就建立在天柱之上。

世有三道,分别为天机道、人间道,地脉道——这一根属于魔界的天柱,便是“地脉道”。

而三根天柱又分别掌控此世不同的戒律,地脉道主轮回光阴,人间道主因果戒律,天机道主阴阳命理。

而如今,天柱有三,道主身化人间道,地脉道藏于魔界土壤之下,天机道位于边境之海的混沌之地。

“在下尝试过通神于天柱,遗憾的是在下修行天机造化,与地脉道委实格格不入。”时千抱着孩子轻哄,语气温柔地道,“虽说天柱一事意义重大,但魔道魁首之声名,在下也略有耳闻,那位魔尊阁下并非穷凶恶极之辈。”

言下之意,便是这天柱之位交给朽寂魔尊也无所谓了。

“我也这么觉得。”易尘给新入伙的小哥哥点了个赞,宛如规劝闺女不要出轨不要离婚的老妈子一般,苦口婆心地道,“你看你自己,这些年来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之前一直都没拒绝人家的好意,现在就过河拆桥,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