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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三千(62)

灭了炭盆,我又去推阁门。

不出所料,门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被锁上了。

我心下凝然,自发间拔下一根簪子握于掌中,然后移去屏风后,默不作声地看着林含烟与李贤。

卧榻的帘子是放下来的,内室烛火幽幽,照在帘子上,隐约可见李贤一边挣扎着掀被衾,一边呻|吟着,像难受得厉害。

林含烟站在帘外唤了他几声,见他没应,只好伸手打帘。

谁知帘子刚撩起,卧榻上的李贤陡然坐起。

他的前襟是敞开的,面颊,脖颈,还有胸前赤红一片,眼中布满血丝,看到眼前有人,嘴里呢喃了句什么,一个猛扑上去,当即将林含烟压在了榻上,撕扯她的衣衫。

我被这一幕震得反应不及,直到听到林含烟的哭喊声,才忙不迭抓了一旁的花瓶,疾步到榻前,自心里提了一口气,一下砸在李贤的后脑。

花瓶哐当一身碎裂,李贤的后脑勺开了个口子,一股鲜血沿着脖颈,一滴一滴淌下来。

但我没用全力,他这样一看就是被人下了催|情的药,实际无辜得很。

因此他也没昏晕过去,痛感似乎令他清醒了些,转过头来看我,喊着:“公主姐姐,公主姐姐……”

他似乎认出我了,眼神里竟有三分恐惧,三分悲凉。

我试着唤了声:“阿贤。”然后小心翼翼道,“阿贤,你将她放开好吗?”

鲜血顺着李贤的脖颈,一半淌在他前胸,一半滴落在榻上,落在林含烟的身上,林含烟害怕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出声。

她的衣衫已褪了大半,露出肩头一片如雪的肌肤,李贤一手挟住她的双腕,正要去扯她的肚兜带。

听了我的话,李贤的脸上出现片刻茫然。

他讷讷回转头,看向林含烟,一滴鲜红的血忽然顺着他的下颌滑过,落在她肩头的雪肌上,像他在她身上开出的血花,他盯着这雪中血,浑身颤抖起来,张嘴嘟哝了一句:“不,阿贤,不能……”

然后一挥手搡开了我,回手扯住她的襟领一用力,只听一阵裂帛之音。

他的力气极大,我退了几步,直到撞上屏风才站稳。

我看着几乎发狂发疯的李贤,心中越来越凉。

他后脑的伤不轻,可他竟丝毫不在意。这是什么样的催|情|药,竟能令人不死不休?

我也不敢上前拦阻,李贤是一个年近弱冠的男子,我与林含烟合力都未必敌得过她,何况我二人不知闻了什么致昏晕的药,毫无还手之力。我若拦得狠了,焉知不是我与林含烟一起遭殃。

我将金簪牢牢握在手里,连手心都出了汗,拼命让自己冷静。

呼救是不能了,门上了锁,那太医与内侍都不是什么好人,何况林含烟的叫喊声这么大,也不见半个人破门。

之前我离开筵席的时候,二嫂腹痛又发,她虽不愿让旁人晓得,但我二哥的眼是离不了二嫂的,一定能第一时间知情。二哥最擅将二嫂的事小题大做,他若晓得二嫂不适,我大哥与于闲止一定也能知晓,二嫂是与我拼桌吃宴的,凭大皇兄与于闲止洞若观火的本事,见二嫂腹痛,我却没守着,一定会觉出蹊跷,一定会派人搜御花园,派人来找我。

只要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

李贤褪了林含烟的衣衫还不够,又探下手,要去脱她的裙。

我在心里默数,看林含烟还能撑多久。

我觉得自己自私,自私得面目可憎,可我没有办法,若今日不兵行险着,不将那些想害我的人连根拔起,日后被这样折辱的,迟早都是我。

“撕拉”又是一声。

李贤用腿箍住林含烟,直起身要脱自己的亵裤。

不能再等了。

我想,我不能看着林含烟这一辈子毁在我手上。

我握紧金簪,几步上前,举起来就往李贤的后颈扎去。

我们三人都无辜,若一定要有一个人为此付出代价,只能怪你的家人薄待于你,将你视为一枚棋,不顾你的安危了。

然而我的金簪还没扎下去,只听一声破门之音,桃花阁的门轰然被推开。

我转头望去,却不妨那头李贤已发现了我正立在榻前,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要将我往他身下带去。

下一刻,于闲止跨门而入,大步走来握住我另一边手腕,一个回扯将我带入他的怀中,冷声怒喝:“给本王把这御花园中所有可疑的人通通带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几天一共更了两章,这是第二更,前面还有一更,大家不要看漏了。

那么咱们明天见~

第58章 看朱成碧 08

李贤被于闲止的力道带得跪立不住,跌倒在床榻上,可他被那药催得发狂,迅速爬起身,不管不顾地要对林含烟用强。他的亵裤已褪到膝盖,眼见就要得逞,于闲止拽住他的胳膊肘狠狠将他往床下一带,李贤脱力,倾身栽倒在地,额头磕在床前脚踏,呛出一口鲜血,径自昏晕过去。

“传太医!”于闲止当即吩咐。

莫恒得令,迅速退了下去,莫白守在屏风旁,唤了一声:“世子大人。”

于闲止顺着他的目光往卧榻上一看,林含烟的衣裳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该遮住的地方全然曝露在外,可她竟似无所察觉,脸色惨白发青,双目空洞地盯着床梁,不停地发抖,一身雪肤与李贤的血斑驳混在一处,叫人触目惊心。

外间又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于闲止眉心一蹙,一手拉过帘子,将卧榻遮得严严实实。

是方才的引路内侍带着江太医几人回来了。

见了于闲止,他跪地拜见:“奴才是这桃花阁的管事,叫徐抚,这位是江太医,这二人是跟奴才一起在桃花阁伺候的。”

于闲止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应声。

徐抚抬起眼皮往四周一看,目光落在浑身是血神志不清的李贤身上,惊诧万分:“这、这——怎么会这样,奴才不过走开了一会儿,昌平公主——”他移目来看我,似乎想要问我。

他还好意思来问我?!

“莫白。”于闲止打断徐抚的话,吩咐了一句。

“是。”莫白会意,先将李贤扶起,令他卧在一旁的小竹榻上,再拱手,“属下这就去通报陛下与焕王爷。”

我大哥与二哥来得很快,随他们一道来的还有李嫣儿、平西王与宠妃顾璃,沈羽,二嫂、以及今夜赴宴的几位后宫嫔妾。

颜贵人看了看我,看了看竹榻上的李贤,“嘶”地倒抽一口凉气,竟跌退一步。

小三登自一旁拾了我的氅衣,几步上前要为我披上,我推开他的手,说:“不用。”

其实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眼下的样子一定狼狈得很。

袖口在与李贤的拉扯间撕裂开了,衣襟上脱了一颗扣子,鬓边的金簪落在地上,发髻大约也乱了。

只是,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就是有些人希望看到的样子?

是不是还盼着我能更狼狈些,衣衫不整,流泪不止,生而无望?

若今夜没有林含烟帮我挡了一劫,那么他们确能如愿。

大皇兄终于开口:“阿碧,你先坐。”然后道,“太医。”

莫恒请的太医还没来,眼下桃花阁内只有一位今日帮二嫂看腹痛,又帮李贤看风寒的江太医。

我在桌旁坐下,看着江太医为李贤闻脉。

他把住李贤的手腕沉吟良久,继而掀开他的眼皮,忽然浑身一抖跪倒在地:“皇、皇上,七世子这副样子,是被人下了催|情致幻的药啊!”

此言一出,简直要坐实这一室人的揣测。

屋内半晌无人出声,颜贵人走上前来,在桌前翻了个茶盏为我斟上水:“公主……”

她的语气轻柔,带着三分轻柔,三分安慰。

我抬眼看她,只见她一双眼里已有泪意,张了张口,居然说了一句:“事已至此,公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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