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游记(1)
《公主出游记》作者:畅青
文案:
大梁的公主又双叒叕出逃了!
皇帝大怒:这回谁要是能把公主绑回来,谁就是驸马!
于是,金陵的各路公子哥,纷纷走上了寻找公主的路程。
从燕赵风雪北漠,到杏花烟雨的江南,从小桥流水的小镇,到黄沙遍野的戈壁……
呔!公主原来你在这儿!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异国奇缘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千辞 ┃ 配角:群演和吃瓜群众们 ┃ 其它:甜宠互撩
☆、和亲
今日是个大喜日子。
巍巍金陵城,张灯结彩,十里红妆。
庄严肃穆的队伍自金陵城门整齐向西驶去,队首已出城门,队尾还在宫墙之内。
茶楼里,大街上,百姓们目送着胄甲卫兵护佑着最前的那辆金雕玉刻的香车,不由啧啧叹奇,“古往今来,和亲公主能有这般排场的,恐怕也只有这位无忧公主了。”
宫墙之上,玄金黑袍的中年人目视着绵延数里的队伍远出帝都,不怒而威的面上,似乎也有了一丝的疲倦。
十里红妆,他人眼中的无限风光,不过是香车里盛装女子的一点朱砂泪罢了。
三个月前,越发壮大的月氏国,向大梁上表称臣,顺带上流窜近百年的西凉宗室余孽头颅,粱帝赐“大月氏王”的称号。月氏仗着功大,竟求娶大梁公主。
本来依旧例,在宫里挑个位分低的官家女子加封公主便可了事。可月氏这次似乎铁了心,竟要求娶真正的公主殿下。
粱帝膝下不过一个金灵公主,千恩万宠,更甚诸位皇子,岂可远嫁塞外?皇帝当然一口拒绝,以金灵公主尚且年幼为由推了。
月氏也知进退,转而求娶粱王室宗亲公主。本来这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谁不知道粱王室的郡主们个个娇生惯养,那老月氏王年过半百,谁家肯把女儿嫁过去?
粱帝头疼了半晌,挑来挑去,最终挑中了沐阳王的小女儿萧韵。加封萧韵为无忧公主,和亲月氏。
虽不是自己亲生的,然瞧见宗亲女子远嫁,这位铁石心肠的帝王,突然也生出些许惆怅,仿佛看见了不久以后金灵远嫁的一幕,不由的有些心酸。
这么一想,梁帝便想去瞧瞧自己的宝贝女儿,命仆从驾辇前往玉宁宫。这位大梁的皇帝,幼时登基,刀影剑光杀伐半生,年到半百才得了这么个闺女,自是宠得上天。
甚至在金灵公主尚且还小的时候,他就看中了十几个适龄的世家男孩重点培养,可是这么些年看下来,怎么越看越不中用呢?
也就苏家的小子还好一些。
可似乎还差那么一点。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觉得自己过于挑剔了,一面下了龙辇,一面走进玉宁宫,心里默默叨念,“谁配的上朕的小千辞哦,谁配的上哦……”
这边还没有念叨完毕,玉灵宫去通报的小太监猴急猴急的滚出来,可那神色丝毫没有惊慌,他扑到梁帝脚下,熟练的放声一嚎:“陛下,不好了,金灵公主又……又又跑了!”
粱帝:“……”
金灵公主,芳龄十七,闺名千辞。
这芳名乃是皇帝陛下绞尽脑汁想出的好名字,既盼着爱女文辞出众,压下柏家仕女的美名,又盼着千般苦难,到此便辞的慈父寄托。
只可惜,皇帝陛下的这美好期愿,金灵公主哪一样也沾不上边,倒是应了个字面意思——千辞万别。
从小就热衷于离家出走的金灵公主,这回玩的有点大。
年过半百,长须白发的老头,瞧着眼前的少女,瞪直了眼睛,偏生还打不的骂不得。
少女一脸天真烂漫,揪揪他的长须准备编小辫儿玩,“哎呀大宗师,你快别唠叨啦,我就是出来玩一玩,玩够了我就回去啦。”
大宗师哼了一声,拍掉她图谋不轨的小手,嘀咕道:“要是让陛下知道,您私自跟车队来了塞外,非把我这把老骨头碾碎了不可。”
这老叟就是和亲队伍的指挥,钦天监有名的刘延刘大宗师。这位大宗师在朝在野都极具声望,善识天象,奇门八卦,巫蛊炼丹,无一不精。
眼瞅着快到致仕还乡的年纪,粱帝心血来潮,竟指派他护送无忧公主和亲月氏,即任此次队伍的总指挥。
大宗师尚且不清楚粱帝让他做总指挥是不是要他葬身万里黄沙,但是他知道,一旦粱帝知道他的小公主跟着和亲车队跑到了塞外,他这个总指挥还隐瞒不报,那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在鉴于金灵公主‘劣迹斑斑’的前科,陛下已在公主身边设了一道又一道的眼线。大宗师心神俱疲,“敢问公主,这回可告知了卫指挥?”
“他?”少女眨眨眼,“当然没有,若叫他知道,我哪能出金陵城。”
大宗师眼前一黑,这小公主,竟然瞒过了暗卫指挥使卫一道的眼睛偷跑出来,竟然一个暗卫也没带,在车队里躲了十来天?
思及此处,涵养极好的大宗师再也顾不得急躁攻心的诫训,喝骂道:“刘长松!你给我滚进来!”
门帘一掀,一个圆圆脸的小少年嘿嘿谄笑,“师父……”
呆头呆脑的少年,加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古灵精怪的少女,大宗师感觉人生几十年的涵养都要毕献于此。几乎气的吹胡子瞪眼,最后颤抖着手骂道:“都给我滚!”
少女嘟着嘴跑了出来,转身朝屋子做了个鬼脸,不高兴道:“老头子脾气真大。”
跟在她身后的圆脸少年就不如她这么淡定了,有些忧心忡忡,“我从没见师父发这么大火……公主,你说不会真的有事吧?”
“又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叫我千辞。”少女脸又沉了一点,义正言辞,“刘长松,难道你要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金灵公主?”
“可是公……可是千辞,你的身份总归是高贵的,不能这么胡来。”那叫刘长松的少年嘟嘟嘴,瞧着师父那么生气,他也有些后怕。
可是当初是公主逼着自己偷带她出来的,小公主的脾气师父又不是不知道,她油盐不进,拿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软言相求。
回想起那一幕,刘长松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那么惊悚的“求人办事”。
“再说了,师父真会答应你,骗陛下说你去江南了吗?万一他写信给陛下,让卫指挥使来抓你呢?”少年急的快哭了,再万一,陛下追究当日偷带公主出去的人呢?
“随他去吧,真写信给父皇,来回也需好几日了,我就在月氏玩几天,谁要在这黄沙漫天气候又不好的地方久待……哎哎!”萧千辞捅了捅刘长松的胳膊,“瞧那是谁?”
刘长松揉揉同样的圆圆眼,努力看了又看,“咦,那不是崔小将军吗?”
灯火熹微,一名身材魁梧的青衣男子在门前拱手行礼,然后大踏步而去。
和亲队伍出了玉门关,到月氏还有一段路程,只能宿在驿站,庞大的车队自然也不可能只让一个花甲年龄的宗师坐镇,因此除了一些重大事项,那些护送军队等调度,还是由一名将军安排。
主事的将军是个年轻人,名叫崔滁,是清河崔氏的旁氏子弟。出身虽不高,但自己上进,年纪轻轻已挣得不少功名。
方才在无忧公主门前行礼退去的,便是这位崔将军。
少男少女干瞪眼,目送崔将军远去。
刘长松叹了口气:“明天就到月氏了,想想还真有点舍不得无忧公主。”
萧千辞闻言一震,方才还烁如黑曜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她推开刘长松,默默转身走了。
塞外传萧鼓,月鸣霜满天,胡琴催人老,羌笛声断肠。
金陵的夜,从不像塞外这样荒凉,总是夜夜笙歌,秦淮河上衣香鬓影络绎不绝。
萧千辞望着窗外明月,托腮不语。饶是她再多难过不舍,再多对父皇的愤怒,萧韵和亲月氏,都是无可避免的人生轨迹。而萧千辞,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高傲的族姐,一步步走向命运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