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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上落力的亲吻(33)

作者: NoBlood 阅读记录

相果感受着刚被摸过的触感,还有后脑勺这近到差不多零距离的手,她神情有些恍惚着,突然伤感起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除了小姨,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这还是一个陌生人。

他付出的好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包括最珍贵的时间和情感,这样的好除了亲人和多年知心好友以外,没多少人能做到如此白给。

他沉默半晌:“想听真话?”

“嗯。”她心情有些低落。

蒋樾樘听得出来,她对此很困惑,因为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又自小在不好的环境长大,也许接受到学校良好的教育,在屡次三番反省自己的情况下,才生成出这样听话又谨慎,对于外人总是抱着不能信任,过于小心翼翼的警惕。

她困惑于不知道这样对她好的人,是不是最后会让她付出沉重的代价。

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乃至发生误会,蒋樾樘决定跟她开诚布公,说实话。

“一开始是觉得你韧性很好,就算受了负面情绪仍然积极面对生活,觉得这女孩挺有趣的,大人都不一定能做到你这么坚强。后来觉得你学习能力,接受能力各方面都很不错,所以才愿意给你机会。”蒋樾樘声音压得很低,混着缺乏休息过后的,极有沙哑质感的声音,“因为你给了我所想看到的,所以我才给你需要的,明白吗?”

相果垂着脑袋,眼眶伴着他的话音渐渐发红,咬着下唇里的肉,表面看起来却像是嘟着嘴。

蒋樾樘本想再摸一下她的脑袋以示安慰,但没想到下一秒,相果便抱了过来。

她跪了起来,怀里的摄像机放在一边,他整只手迅速被交缠着紧紧抱在她怀里,相果的脸就埋在他肩膀上。

蒋樾樘干坐在那儿没动,他能直观感受到相果的委屈。

他从没见过这个女孩哭,就算是那天闹到离家出走,她也只是冷静的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或许她已经设想过很多回了,那天只是她踏出了人生的第一步,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社会是残酷的,然后她又平静的回到了没有爱,充满殴打和谩骂的屋子里。

她坦然的面对了这一切,包括那天冲动过后所遭受到的惩罚,第二天当作没发生的遮掩了伤痕,回到学校被问发生了什么就风轻云淡一句,摔的。

蒋樾樘将心比心,如果他遭遇到那样的情况,那么他很大可能性是辍学,然后早早步入社会,因为他绝无法忍耐任劳任怨任打的自己。

但相果都忍下来了,为了那还未到来的解放,她可以再忍下去。

她微微颤抖着,哭腔的声音很微弱,稀稀疏疏的呼吸声,听上去不像是哭泣,更像是丝连一般的喘息声。

“哭什么?”蒋樾樘一手被她抱住了,只好用另一手拍拍她的肩膀。

相果没回答,过了好半天,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只是仍然用嘴巴呼吸着,发出娇弱的哭音,闷闷地说:“你对我太好了。”

“对你好也哭?”他哭笑不得。

“好到我无以为报。”

“不用你……”

他想说不用你回报,他做这些事根本没想到要得到些什么,就像方才所说的,他是看到了她身上不可多得的特质,所以才乐意去对她好。

因为能见到这样鲜少的特质,他很高兴。

人是脆弱的,心亦是脆弱的,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耐性和韧性,实在不可多得。

但话将要说出口时,他忽然明白这不是相果想听的,否则她不会一直难以排解,纠结于心。

相果终于抬起脸,她眼睛很红,眼睫湿湿的,脸颊满是泪痕,眼角还挂着泪珠,轻皱着眉头说:“谢谢你,我也会对你好的。”

永远对你好。

“嗯。”

他风轻云淡应着,眼睁睁看她眼角挂的那滴泪滑了下来,随着脸部线条蜿蜒而下,落至下巴尖。蒋樾樘沉默地看着,喉结滚动了下,最终伸出手刮走了那滴要掉不掉的泪珠。

“樾樘——”

西侧房有人打开了门,从里走出。

相果飞快地低下头,埋在他肩膀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手背连忙擦着泪痕。

‘啪’。门重重地关上了。

蒋樾樘忽然一阵头疼。

相果自然也听到门被关上了,退坐了回去,眼泪擦完了,但有几条泪痕只能通过水来清洗,她都能明显感觉到有个地方被凝固了。

“去睡觉吧。”蒋樾樘垂着眼眸,看着地上杂乱常年无人打理的花花草草,慢条斯理道:“不用觉得欠我什么,在我这里,你不欠我什么,而且我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你就要对得起我付出的好,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这就是最好的回报。”

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压得很低,声线却放的很轻,仿佛是在哄慰什么警惕的幼兽一般,犹如山间里潺潺流动的泉水,使她躁动的心与紧蹙的眉渐渐被抚平。

相果坐回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夜越来越深了。西侧房的门自方才那一关,再没打开过。

她像是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抬起一直放在侧边的手,调整了下手型,与他做了个拉勾的手势,说:“成交。”

相果认真地看他,目光坚定而澄亮,“我一定会变成超好超优秀的人。”

因为见过你的好,那些黑暗和绝望在我的生活中变得根本不值一提。

.

相果回到主屋时,陈褚尤还没洗完澡,就于栗一个人在屋里,捧着手机戴着耳机,像是在看电影。

屋子里只有一张双人床,当时分房的时候,相果一进来便提议自己睡外面的长沙发。

陈褚尤立马吐出一个‘不’字,让她跟于栗睡一屋子,简直膈应死她。

于栗也说不好:“怎么能让你睡沙发?还是我去吧。”

陈褚卫不愿掺和女人的战场,丢下一句你们自己决定便逃得飞快。

最后决定是于栗睡客厅的沙发,相果和陈褚尤共睡一张床。

相果看了她一眼,于栗头也没抬,只是对着手机目不转睛,她也没说什么,回了主卧,脱下bra放在衣服堆里,上床假寐。

她已然有些困了,平时也是这个时钟上床睡觉。

本来还想等陈褚尤回来再睡,但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只记得陈褚尤回屋时,她微微睁了下眼,但很快就闭上了,快到连意识都没有找到。

第二天一早。

陈褚卫来敲她们房门,几乎是第一声,她便睁开了眼,醒了醒嗓子,应了一句:“好的,就起了。”

陈褚尤则丝毫没有反应。

她叫了陈褚尤好几声,最后连拍带叫的,持续了半分多钟,终于把人弄醒了。

“我的天哪……”她睁开眼第一个动作便是转了个身,趴在床上,哭丧着脸,“我要死了。”

相果捋了捋睡的凌乱的头发,飘飘然的下了床,在床边伸了个懒腰,接受大地回春般的洗礼,只觉得生命的复苏从她脚底钻上来了,她晃了晃脑袋,沙哑着声音说:“快快快,你昨晚几点睡的?”

“凌晨……记不清了。”

“我不是真的在问你。”相果背对着她,脱下吊带裙,“你不会又是跟那谁在吵架吧?”

“没有。”陈褚尤坐了起来,直盯盯的看她光洁的后背,“相果,没想到你这么有料。”

“我如果今年再不长大一点,估计撑死也就这么大了。”

相果穿上bra,从双肩包里拿出干净的衣物,今天要爬山,还是穿舒适休闲一些的较好。

陈褚尤看了看自己的,长长叹出一口气,跟着下了床,换衣服。

相果把直发棒通电,放到一边预热,拿上自己的牙刷往外走去。

“我先去洗漱。”

“去吧。”背后传来陈褚尤的声音。

客厅已经空无一人,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

院子里传来水龙头打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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