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上落力的亲吻(27)
相果喵完叹了口气，虽然她也不知自己在惆怅些什么。
晾完衣服，相果无聊得很，给丁茶拨了个语音电话，想约对方出来玩耍，不巧的是对方今晚上就要启程回爷奶家，陪老人家待上一周。
这下令相果想起她那久不见面的爷奶。
别说久不见面了吧，她长这么大，和爷奶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听说当年黄妍怀上龙凤胎的时候，婆家简直对她视如己出，给她请了家政和月嫂，还亲自来服侍她，生怕有什么闪失。
然而黄妍生产时生命危急，做了子宫摘除手术才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听闻胎死腹中的是一个缺了一只手的男丁，而顺利生出来的是女婴之后，脸色当场都不好了，甩手走人！
当年几乎所有人都情愿死的那个是女婴。
但很可惜，活下来的就是她，而不是那个万众期待的男孩。
相果已经忘了她在哪儿听到的流言，说是早在十月怀胎的时候，两个婴孩在腹中‘打架’，争个你死我活，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打赢的那个。
她那时候还小，懵懵懂懂，不太理解爷奶那厌恶的眼神，但她经常能听到代孕，努力添一个男丁，这些话。
黄妍被摘除子宫，已经不能生育，要再添一个男丁只能代孕。
当年大家都穷，代孕的钱谁都出不起。
后来大家没再提过代孕这件事，但黄妍每回到婆家都免不了一顿明嘲暗讽。
再后来，是捉奸在床。
黄妍踢开旅馆门的那一刻，心都凉透了，这才知道家婆打的什么好算盘。
代孕代不起，找一个倒贴的子宫还不容易么？
印象中，黄妍虽然不温柔，但绝对不会打人。
相果记得很清楚，她的生活是从七岁那年变得天翻地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相果，我爷奶家依山傍水的，特别美！下次带你来玩。”
电话里，丁茶雀跃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好。”她说：“多拍点照片。”
挂了电话，相果躺在床上发着呆。
有时候她总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但她也明白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的道理。
那一刻，她目光恍惚，很不真切，却在天花板看到了蒋樾樘的影子。
一帧一帧的，有他蹲在地上逗猫的场景，有他坐在阳台门前看书的画面，也有他推着购物车走在货架之间的背影……
相果从床上弹坐起来，脱下宽松用来睡觉的T恤，打开衣柜门换了身外出的衣服，拿上钥匙和平板就去敲隔壁的门。
希望这个点，蒋樾樘在家。
然而希望破灭了。
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发微信一问，对方在外头。
相果回到卧室，又开始新一轮的发呆。
丁茶不在，蒋樾樘不在，其他同学她又不想约出去玩。本来打算找暑期工打发时间，但由于下周就要去小姨家，这个时候找做不了多长时间，何况人家收不收还要另说。
“回来了，过来吃饭么？褚卫俩兄妹都在。”
蒋樾樘发来这条短信时，已经是晚上。
“来。”
相果发完信息，合上练习册，拿上钥匙便去敲隔壁的门。
来开门的是陈褚尤，对方一脸强颜欢笑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只道了句：“你来啦。”
相果以为她是对自己有什么偏见，迟疑的点了点头，溜了进去。
门关上。
陈褚尤一蹶不振的回到屋里，躺在沙发上呆呆看着天花板。
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对着盥洗盆不知在做什么。
相果忐忑的晃进了厨房。
蒋樾樘听到声音，扭头看她，“来了？”
陈褚卫也跟着回头：“嗨，小朋友。”
蒋樾樘：“去冰箱自己拿喝的，大概八点开饭。”
陈褚卫：“可以跟陈褚尤聊聊，看看电视，无聊的话就搬张椅子进来，我们教你做饭。”
蒋樾樘叹息：“不要跟陈褚尤聊了，不合适，别把你带坏了。”
陈褚卫深思熟虑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年纪还小，不合适。”
两人一言一语，一来一回。
相果没听懂，“到底怎么了？她看上去好丧。”
陈褚卫低头处理小龙虾，摇了摇头，“失恋了呗。”
蒋樾樘严肃道：“听听就好了，别惦记在心上。”
陈褚卫：“嘿，你可别小看现在的孩子，这年代的他们跟我们那时候的初中可没法比，现在十五岁还能算早恋吗？这个岁数是不是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相果一想，好像是的，光是她们班上就出了两对情侣，就更别说异班恋了。
陈褚卫哎了一声，道：“果然如狄更斯所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好就好在随着发展，小孩也可以接触到更多信息，眼界越高，和当年互联网不普及，消息封闭的我们没法比。但坏就坏在，随着发展，单纯的人越来越少。”
见蒋樾樘没理他，他转头看向相果：“我说的对不对？”
相果摆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仪的笑容：“但狄更斯口中的最好最坏时代……跟你口中的时代不太一样。”
“但道理是适用的。”陈褚卫把小龙虾捞上来。
蒋樾樘看她：“教你一招非常简单的小龙虾做法。”
相果点点头，乖巧站在一旁。
“相果。”客厅传来声音。
“诶。”相果应了一声，走出去。
陈褚尤趴在沙发背上，蔫巴巴看她，闷闷不乐的说：“我们来玩大富翁吧。”
相果：“好啊。”
陈褚尤让她下载APP，两人联机玩。
相果只好回去拿自己的平板。
陈褚尤愣着皱眉，“你没有手机？”
这么一问，她好像的确没见过相果拿手机的样子。
两分钟后，相果捧着平板回来，开始搜索那个app。
但没搜到。
“我是国产机。”陈褚尤叹息：“天要亡我。”
蒋樾樘端着一个水果盘出来，失笑看着友人妹妹，“又怎么了？”
陈褚尤闷闷不乐把事情说了。
“哦。”蒋樾樘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拿下自己的手机，“那拿我的玩吧，我的也是国产机，朋友做活动送的。”说着，他看了眼相果：“待会吃完饭我拿一台给你，他送了我一小箱手机。”
相果连忙摇头，忙不迭推拒着。
陈褚尤哎呀了声，“收下吧，真的，放那儿也太浪费了，我哥那也有一箱子呢，可恶的资本主义。”
相果没吱声，心想要是待会忙忘了就好了。
蒋樾樘笑笑，将手机指纹解锁，递给她。
“谢谢。”相果小声道。
“不客气。”蒋樾樘拖长了声音道，说：“水果没有切太多，先吃着，待会就可以吃饭了，要酸奶的话冰箱去拿。”
蒋樾樘用的手机是黑色全面屏，操作和她惯用的平板不太一样，乍然换了使用方式，使得她按home键时总是太过用力。
app很快便下载好了，她点开页面，还需要加载安装包。
一直沉默的陈褚尤忽然凑过来，问她：“你跟蒋樾樘很熟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陈褚尤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
“应该……算熟吧。”相果迟疑道：“但肯定比不上你和陈……褚卫哥哥。”
陈褚尤不知在想什么，勾起嘴角，“我跟他肯定没你熟，我可从来没能碰过他的手机，就连出去玩，让他给我那到处混的哥打电话，再忙都是他脱身然后出去打。”
“我觉得……还是有点不一样的。”相果道。
陈褚尤抿着唇哼哼笑了两声，“你和我那女朋友真像，凡事做比较都要两者基准一模一样才能比……”
女，女朋友？
“……但理就是这么个理，这么多年真的只有你碰过他的手机。看着我干嘛？”
相果赶紧摇头。
陈褚尤看了她一会儿，道：“被我吓到了？我女朋友你见过的，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