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是温润的身体,钟亦拿掉了自己额头上的湿毛巾,捏着小孩儿的耳朵,想让放松一些:“你把我照顾得很好,小童真的长大了。”
她半夜突然发烧,自己都没有发觉到异常,身边的小孩儿倒是十分的机敏,立刻就给她拿来了退烧贴,半夜又少烧水又是准备各种药物,钟亦吃了药以为没什么大事,谁知道第二天就起不来了,温度不仅没有降下来,整个人都是晕眩的,她的衣食都是施雨童在料理,甚至在钟亦半昏沉的时候还帮她擦了身体,钟亦迷迷糊糊其实是有感觉的,但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选择了沉默,假装不知道。
她病了这几天,施雨童从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想着各种法子给她退烧,各种物理方法只要她确定没有问题的,都试了一遍,夜里只要钟亦发出一点声音,哪怕只是无意的哼咛声,施雨童立刻就能惊醒,守着她端茶倒水确认没有问题,才又挨着她继续睡,钟亦知道她没有睡着,想让她放宽心,可语言到底苍白,她这个样子,小孩儿哪里能宽心?
“我才没有把你照顾得好。”施雨童的声音闷闷的:“一直以为来都是你把我照顾得很好,钟亦我是不是很没有用?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攒了点力气的钟亦拽了拽小孩儿有些干枯的头发,逗着她说道:“我照顾你还不是应该的?小童是孩子,我是大人呐,倒是辛苦这些天辛苦你了,看着比我这个病人还憔悴些,回去好好给你补补。”
“我也是大人了。”施雨童握住钟亦的手,看着她憔悴的病容,原本透亮有神的眼睛现在有些暗淡,唇色十分苍白,光彩夺目的钟影后像是褪了颜色一般躺在她的身边,这个认知让施雨童心里十分难过:“我不是小孩儿,更不是你的孩子,钟亦我没有照顾好你,就是我的错,你不用、不用这么袒护我,你这样我心里更难受了。”
钟亦听她这样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确实,施雨童已经成年了,这个被她经常唤作“小孩儿”的人其实骨子里十分早就是个大人了,从钟亦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可她就是喜欢这么叫施雨童,她希望在她身边的时候,施雨童能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她也确实看到了在她身边像个小孩儿一样无忧的施雨童,这一年多的相处,她把施雨童宠成了孩子的模样,便在心里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顾呵护,却从不曾想过,其实,她早就是个大人了。
“小孩儿!”钟亦加重了语气,松开了捏住施雨童的头发,假装不经意的说道:“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小孩儿!还有,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怎么着也是我养在身边的吧?算我半个干闺女吧,对了,我可记得你说过要好好孝敬我的,以后要是敢忘恩负义,我可绕不了你!”
她故意说些这样的话,就是不想施雨童心理负担太重,谁知道施雨童直接反手搂住了她的腰,开口承诺:“什么忘恩负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钟亦,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钟亦,你快点好起来吧,快点好起来,我心里才不会那么慌。”她抱着钟亦,就像是在深夜里做的那样,挨着钟亦的皮肤,感觉着她的温度,好像只有这样心里才能稍微踏实一点。
施雨童并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钟亦这一病倒,好像莫名的牵连出她许多无法控制的情绪一样,那是从前不曾有过的感觉,她好像身陷在一团迷雾之中,漂浮不定,看不清楚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只能拼命的搂住钟亦发烫的身体,好像钟亦就是她的浮木一样,只有抱着她的时候,心里那时不时就抽疼的感觉才会稍稍疏解,钟亦跟她说说话,她才能浮上岸,稍得歇息。
钟亦说了会儿话,精神就有些不太好,施雨童给她换了湿毛巾,又趁她睡着的功夫给她擦拭了手心脚心,才下楼给钟亦准备一些能吃的东西,只是她才走到宾馆就看见门口聚集了好几个工作人员,施雨童好奇的过去跟过去看了看,就看见不远处有一只皮筏子,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应该是救援支队的人过来了。”有人好心的向施雨童解释:“救援到了,咱么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会有医疗队吗?”这才是施雨童关心的问题。
“这个还真是不清楚,等人上来再说吧。”
皮筏子上的来人着实让施雨童吃了一大惊,看着满身狼狈吊着胳膊还固执的抱着梁易安的谈斯诺,施雨童还有些没太反应过来。她们被困在这里,梁姐姐为了不让她的心上人担心过来涉险,一直都是瞒着那位的,结果这人竟然就这么乘着一个皮筏子就找了过来,带着满身的泥污,伤着一只胳膊,就那么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