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周锦鱼试探性的喊了他一声,同时蹲下身来,看着他乌溜溜的小眼睛:“怎么啦?”
小包子扯着她的手,有些小心翼翼,随即,他又伸出了另一只小手,两只小手一起抓住了周锦鱼的一只大手,用意很明显——
他不想她走。
周锦鱼笑起来:“你是怕我走吗?”
小包子漆黑的眼球盯着她,眨了下眼睛。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安慰道:“我是进去换件新袍子呀,你看,这件袍子脏啦,穿着脏袍子就不能抱着小包子了,也不能喂小包子吃肉包子啦。”周锦鱼笑着问他:“你想不想吃肉包子?”
小包子盯着周锦鱼,又轻轻点了下头。
周锦鱼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啦,你先放开我,等我进去换好了新袍子,就来喂你,好不好?”
小包子想了会儿,眨了下小眼睛,依旧不放手。
周锦鱼便诱惑他:“小包子乖乖的哦,从现在开始,你数二十个数,从一数到二十,我就出来啦,如果你数到二十我还没有出来,就送你个小礼物,好不好?”
小包子想了想,这下答应了,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周锦鱼的手。
周锦鱼又摸了摸他的头:“乖~”
周锦鱼站起身来,看向周小山吩咐道:“给夫人奉茶,把今年我从小王爷孙皓府里讨来的新茶拿上来,给夫人沏了润嗓子。”
周小山连忙应是。
此时,魏华年已经在周小山的服侍下落座,她方才看着周锦鱼同魏璟睿互动,看到周锦鱼不厌其烦的哄他的样子,看到阿璟一味的依赖她的样子,仿若自己才是一个旁观者,而她们才是亲母子一样。
然后魏华年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周锦鱼在看到阿璟之后,仿佛她的视线也全部都在阿璟身上了,除了时不时偷偷向自己方向传过来的视线之外,愣是没有同自己说过一句话,然后便吩咐说要给自己沏新茶,然后还不等她说话,她便进到屏风后面的内堂里去了。
她这是在……怕自己么?
魏华年抬起手来,摘了头上的面纱,晚秋随侍在侧,立刻把面纱接过来。
她随意的打量着四周,同她上次来的时候见到的装饰并无不同,只是博古架上那几本奇怪的话本却不见了。
魏璟睿自从周锦鱼进了屏风后面之后,视线便一直盯着那扇屏风看,魏华年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之间其中一扇屏风上面画的是个大石潭,潭中的水清澈见底,池子旁边立着一个小石碑,上面写着“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池中画着几支莲花,莲花之下是几尾红鲤,正栩栩如生的跳跃着。
另一扇屏风上面画着的是一名女子,女子头上挽着一个妇人的发髻,身上穿着是一件粉红色的丝质薄衫,女子形态丰满,妆容俏丽,也是寻常人家最常见的屏风图画。
而第三扇屏风,却有些奇怪了,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画,但若是仔细看去,只见屏风正中的地方写着一行小字。
魏华年只觉得蹊跷,一大片白上面被写了一行小字,就仿若一片云雾缭绕的大江大河中的一叶孤舟,意境反而是深远了,况且那行小字虽然看不清是什么字,但却是歪歪斜斜,一看便是这屋的主人自己题上去的。
于是,她站起身来,走到了那扇屏风前站立。
只见这屋的主人题的那行小字是: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求长卧于家中。
甚至还生怕别人看不懂似的,在旁边加了一行解释:我只想躺着。
魏华年:“……”
魏华年这些年来,自从废太子出事之后,一向谨言慎行,人前人后一直都尽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然而,当她看了这行周锦鱼的题字之后,她说什么也无法再做到内心平静了。
她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听到一个人把混吃等死,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
晚秋见魏华年似乎神色有异,忙走过来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魏华年无力的摆摆手,再次盯了那行小字一眼,终究敛去了眸子里的神色,淡淡道:“无事。”
此时周锦鱼已经换好了外袍走了出来,她一出来便撞见了已经摘了为着“掩人耳目”才戴上面纱的魏华年,周锦鱼看着魏华年那张明眸善睐的脸,又是一派雍容华丽的派头。
周锦鱼心下纳闷,为何小包子娘一介反贼,却有着如此气度?看着她上次对前朝北周朝的衷心程度,又联想到她上次所说的那句欲言又止的“你不懂……”,难不成——
难不成小包子娘还是个有身份的反贼不成!
是了是了,定然就是这样!
上次在宝香阁那次,那么多金甲卫齐齐出动,定然就是为着抓跟她碰头的人。因为她进雅间的时候,桌上正摆着两个茶杯,茶水显然都已经被人碰过了。而那个人定然武功高强,见金甲卫来抓人便跳窗逃走,所以那扇窗户才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