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问的很轻,状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十分的漫不经心。
但听的人却皆是一惊,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却又极力的压抑着,毕竟那几个抬花轿的轿夫,是后来才找来的,那时候苏家小姐已经上了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抬着的是个死人。
周锦鱼见他们这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方才还不确定里面的新娘是否已经死了,但听那新郎官所说,新郎官原本是个郎中,而苏家小姐得了怪病,而方才这个领头的男人又说她迟早是个死人,那么里面的人至少已经病的不能说话了。
又联想到,苏家找上门女婿,却又去临县成亲,那么此事至少就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了。
男人忽然靠近了她一些,紧接着便想把胳膊揽住周锦鱼的肩膀来套近乎,周锦鱼并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满身臭汗的男人来跟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于是她退后了一步,却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男人欲言又止道:“公子,咱们有话好说。”
周锦鱼笑了笑:“啊……我也想有话好说,只是你方才对我的态度,显然不是想好好说的。”
男人忽然弯腰,对着她直接抱拳道:“公子,对不住,方才是我鲁莽了。”
周锦鱼随意的摆摆手:“罢了,想让我做这个新郎也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家小姐为何要运到别的县去安葬?”
男人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要送到临县去安葬的?”
不过他又一想,瞬间又想明白过来,既然眼前的少年能猜测出自家小姐早已经是个死人了,那么自然也便能猜到把人送走的原因。
男人叹了口气,向周锦鱼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公子,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周锦鱼点了头,跟着男人来到一棵老杨树下,周锦鱼看着他挑了下眉头,示意他可以说了。
男人又是叹了口气:“唉,也是没谱的事儿,但我还是同你说实话了吧,我们县在晋江发大水之后,死了不少人,这个您知道吧?”
周锦鱼点了头:“嗯,知道。”
男人道:“可你知不知道,这次我们县死人,不仅是因为被水淹死的,还有的,是生了病。”
周锦鱼一愣,问道:“生了病?生了什么病?是……疫病?”
男人点了点头,又摇头:“我们觉得是这样,可官府却是对此事压的紧,说不要危言耸听,只是寻常病症,可自从这事以后,便开始有人死,除了饿死的,还有发热烧死的,官府来了人把那些发热死的抬走,然后一把火烧了,还说若是谁家有人有发热的迹象,便及时告诉官府。”
周锦鱼几乎可以确定,这是瘟疫无疑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却被本地的官府给愣是压了下来。
周锦鱼问道:“那这跟你家小姐去临县安葬有什么关系?”
男人苦笑一声:“当然有关系,公子你是有所不知,这个疫病它传染,一旦家中有人得疫病死了,那么十九□□,这户人家的其他人也都完了。若是苏家被官府发现有人得了疫病,那么苏老爷也就跟着要被官府带走了。”
周锦鱼彻底明白了,她点了点头:“所以你们这才借着要成亲的事,把人偷偷送出去。”
男人道:“是了,公子,说让您做这个新郎官,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等人送到了安葬好了,那么这事就算完了,我们总不能只抬着新娘去临县吧。”
周锦鱼忽然想了起来,自己许是被那个新郎官给坑了,他明知道新娘子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不愿意同死人拜堂,这才冒死逃跑了。
周锦鱼无奈的想,自己这是被人当成了冤大头?
忽然,耳边传来了“嗖嗖”两声,比风声力道更急促一些。
她一歪头,看到隐在高处树丛中的锦风的身影,锦风躲在那一片绿色之中,显然在寻找机会救她。
周锦鱼见自己想问的消息也已经问到了,便向锦风打了个眼色。
下一刻,锦风已经飞身落在地上,原本迎亲队伍那群人见着这位从天而降的这位“大侠”,瞬间警惕慌乱起来,只敢远远的看着,并不敢上前来。
锦风手中抱着一把剑,一袭黑色长衫在风中瑟瑟飞舞,眼角遮挡的一缕长发随风而动,周锦鱼啧了一声,这高手出场的气势,就是不一样。
锦风那把剑还没有亮出来,只是冷冷的道:“放了她。”
周锦鱼身边的男人回过味儿来,他看向周锦鱼的目光有些恼怒,却很是识相,毕竟眼前那个拿刀的男人,一看便是刀口舔血,绝不是他这种家丁级别可以招惹的。
于是,他后退了一步,把周锦鱼让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