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有些机械的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不速之客,他许是太久没说过话,嗓音都是沙哑的:“你是什么人?”
周锦鱼虽然也有些怕,但还是尽可能的挤出了一个笑来,道明来意:“老人家,我听说前几日一名女刺客被送到了这里,能否给我看上一眼。”
老头眯着眼,一副八卦的表情问道:“你同那女刺客是什么关系?”
周锦鱼回道:“并无关系,只是我家中丢了个孩子,无意间听人说起那女刺客,像极了偷我家孩子的拐子,便想着来看一眼,以寻我家孩子的下落。”周锦鱼这个借口用的极好,方才她在刑部也是这么说的。
老头明白过来,当即便伸了一个巴掌:“五两银子。”
周锦鱼立刻掏出了银子递上去,五两算是少的,方才她在刑部足足用了七十五两,这才把消息给问道。
老头接过了那五两银子,用牙咬了咬确认了银子的真假,眼中对她的警惕消除了些,这才带着周锦鱼来到一尊棺材前。
老头伸手一指:“喏,这就是了。”
周锦鱼借着老头手中灯笼的光晕,屏住呼吸,往那棺材里看了一眼,先映入眼帘的没有她想象中的一张腐烂恐怖的脸,而是一双大脚,若是单看那双脚,周锦鱼却不相信这是女人的脚。
那双比寻常男人还大的脚上穿着一双违和的绣花鞋。周锦鱼心下纳闷,往上看去,此人身形很长,他身上射的全是箭窟窿,腿长腰粗,宽胯骨,再往上看,周锦鱼险些“嗷呜”一声吐出来。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呢?
“她”脸上胡乱的涂着一些胭脂水粉,但那张脸一看便是一张男人的脸,许是在棺材里放了太久或是在河水中泡过的缘故,“她”脸上的妆容已经毁了大半,看起来就像是个男扮女装的恶鬼,极为可怖。
老头出声道:“怎么着?被吓着了?”
周锦鱼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还好,就是见他死的怪可怜的。”
此时周小山也进了屋来,一看到棺材里的尸体,立刻大喊了一声:“这人也太丑了,他这是什么恶心打扮?”
老头笑着看他:“你竟然嫌他丑?”
周小山道:“他这男不男女不女,可不就丑死了。”
老头冷冷的看着周小山道:“小兄弟,人也只是在活着的时候风光,死了之后形态各异,在我老头子眼里并无区别,你若是有朝一日躺在这里,说不准还不如他呢。”
周小山一愣,怒道:“我呸,我才不会躺在这里!”
老头眯着眼笑了笑,并未说话。
周锦鱼见棺材里的人并非是小包子娘,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男人,她稍稍安心了些,想着无论她不愿意嫁给她也好,不辞而别也好,反正总也比出了什么事要好。
周锦鱼向老头道了句“叨扰了”便要告辞,周小山紧随其后。
主仆二人刚出了门来,周小山便一直在她身后骂骂咧咧,张口闭口便是“老不死的”云云。
周锦鱼被他骂的烦了,忽然停下脚步来,冷冷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周小山心中一慌:“少……少爷,怎么了?”
周锦鱼道:“那老先生方才对你就随口一说,你何必又骂了他一路?再说下去他祖宗十八代都要让你骂了个遍了。”
周小山不甘心的道:“少爷,方才您没听着,那老东西在咒我不得好死呢,我骂他算轻的。”
周锦鱼挑了眉,意有所指道:“你若是没做过亏心事,你怕什么?还是说你心虚?”
“我……我心虚什么。”周小山原本还振振有词,听周锦鱼这么一问,忽然一愣,心里想着,周锦鱼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听周锦鱼又说:“行了行了,多大点儿事,你左耳朵进又耳朵出不就完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周小山点了头:“知道了少爷。”
两个人正走着,迎面忽然走过来一伙人,那些人身上皆是短衫打扮,脚上踩着草鞋,正往义庄的方向走着,他们经过周锦鱼的时候,和周锦鱼正好打了个照面。
周锦鱼原本并没有细细打量那群人,只觉得他们脸上皆是杀气,周锦鱼可不想遇到这群瘟神一般的草莽,自然便敬而远之。
谁知道刚没走几步,向南天竟然也在那群人的队伍正中,向南天看到她,刻意遮了遮脸,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往前方走去。
周锦鱼耸了耸肩,想着既然向南天装作看不到她,许是他正在带着兄弟做事,她自然不好上去贸然打扰。
可他们往这个方向走,前面便只有义庄,难不成,向南天是去义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