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老爷原本也没真心想让自家女儿能多读点书,只是想让女儿能识得几个字,好嫁个官宦人家,从此摆脱商人的身份。
但田老爷千算万岁,却没想到自家女儿能看上那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他们二人其实除了出身不同,倒也是个良配。一个是饱读诗书、温瑞如玉的少年公子,而另一个,则是尚未出格聪敏活泼的年轻小姐,两个人迅速私定终身。
然而这个开酱油铺的田老爷却一心想要把女儿嫁给达官贵人,在他眼里,自己家的女儿一门心思的想着张禄这个穷小子完全就是中了邪,田老爷知道了张禄近日丧母,需要在街上卖字画攒银子回乡,这回不是他第一回 来找事了,张禄的字画摊子被他屡次找事,已经搬了好几回。
眼下,那张禄已经被田老爷的打手给制住了。
张禄身形单薄,一袭灰色的薄衫已经被洗的泛白,被那几个粗壮的汉子抓住了手腕别到背后,不得动弹,唯独眼神却犀利的很,透着被打死都不服输的倔强劲儿,周锦鱼看他这眼神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什么,再看张禄一眼,已经几乎可以确定了。
周锦鱼眯着眼打量着张禄,心道,他这个倔强劲儿,果真不减当年啊。
田老爷手上拿着一副卷轴字画,在张禄面前展了开来:“就你这穷酸样,还妄想要高攀我们梦儿,白日做梦!”
田老爷展开的那副字画上,画着一位身着鹅黄衣衫的小姐,虽说一眼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但却长得俏皮可爱。
周锦鱼眯着眼打量过去,那个叫张禄的年轻人终于挣扎起来,却又不卑不亢的道:“我和田小姐并未作出什么越矩之事,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田老爷您为何苦苦相逼呢!”
田老爷怒道:“什么发乎情止乎礼,别跟我扯这些文绉绉的废话,你个穷酸书生能有什么,凭什么来娶我家梦儿,我告诉你,你最好今日便给我卷铺盖离开这长安城,若是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走!”
张禄倔脾气上来,坚决不同意,只是道:“你,你不能这样,你们还有王法吗?”
田老爷冷哼一声:“给我打!”
声音刚落,他身后的家丁一拥而上,想要对张禄拳打脚踢。
周锦鱼推开人群,清了清嗓子道了句:“田伯伯,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发这么大火了?”
周锦鱼眯着眼,向田老爷看过去,令众人意外的是,方才还盛怒的田老爷转头看向叫他“田伯伯”的年轻人时,已然换了副温和的笑脸,甚至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田老爷有些意外道:“这不是锦鱼贤侄嘛,你怎么在这儿?”
周锦鱼拱了拱手,似笑非笑道:“田伯伯,今日出门办点事,路过这儿,谁知道就看到田伯伯您带着人把路给堵了。”
“这……锦鱼贤侄,我这就让你过去,”田老爷自然听出了这话里的怪罪之意,立刻呵斥围观的人群:“快,都散了散了,把路都给让开!”
周锦鱼轻轻摆手:“不忙,我既然看了这个热闹,就没有看一半的道理,田伯伯当真好威风呀,”周锦鱼很是关心的问道:“也不知道这个书生做了什么事,让田伯伯您生这么大的火气。”
田老爷气道:“锦鱼,你是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勾搭你梦儿妹妹,他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德行!”
周锦鱼了然的点了点头,歪头看着那个书生张禄,他也同时向周锦鱼看过来,周锦鱼轻轻一笑,然后对田老爷道:“田伯伯,要我说,这事儿就算了,如今这大庭广众的,您这当街对人又打又骂,这不是给人看笑话嘛。”
田老爷一愣,显然没料到周锦鱼会帮张禄说话:“锦鱼贤侄,你这说的可就不对了,今儿我要是不把他赶出这长安城,梦儿还不知道会被他迷惑到什么时候!”
周锦鱼抱起了胳膊,装作无辜的道:“那看来是不成了,田伯伯,方才我还以为是有歹人作乱,已经让下人去京兆尹那里去报官了,怎么办田伯伯,您要是当街打了人,怕是要去衙门走一遭呢。”
田老爷一口气几乎憋不上来:“你,锦鱼贤侄,你怎么能……!”
周锦鱼耸了耸肩膀:“唉,我要是知道是您,就不管这档子事了。如今既然已经报了官,不如先把人放了再说?”
田老爷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只能暂时咬牙答应下来:“好,锦鱼贤侄,这回我就先听你的,放了这个混账东西!”
田老爷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姓张的书生张禄跟前:“你给我记住了,再去见我家梦儿,我就弄死你!”
那张禄咬着牙,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