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鱼听了这话,原本强忍下去的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心口像是被什么给揪住了一般。
“我叫你来,一是为着……”老院首忽然顿住,猛咳了一阵,怎么止都止不住。
周锦鱼连忙捂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又去桌上给他倒水,她把水端到床边,想要扶老院首坐起来,让他把水喝下去,老院首却摇了摇头,执拗的道:“不喝!”
周锦鱼又把水放了回去。
老院首继续道:“我叫你来,一是为着,有件事我要同你说。”
周锦鱼道:“学生洗耳恭听。”
老院首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当日你初在书院里念书之时,还没过几日,便有人来到书院里,向我打听你的身世来历。”
周锦鱼一怔,忽然谨慎起来:“向您打听我?知道是什么人么?”
老院首摇了摇头,继续道:“他们虽都是中原人打扮,说的也是中原话,但我当日便觉得,他们绝非是中原人。”
周锦鱼想了想,只道:“学生记下了,多谢您告诉我这些。”
老院首继续道:“后来书院走水,书院里只丢了一样东西……”
周锦鱼问:“是什么东西?”
老院首道:“有人趁乱拿走了你的学籍,里面记着你的生辰八字,我一度怀疑是那几个人做的,但后来也没见他们再来,便不了了之了。”
周锦鱼点了头:“嗯,学生记下了,不过时间久远,怕是我回头去查也查不到了。那您方才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这第二件事……咳咳……咳咳……”老院首刚要说,忽然又是一阵的咳嗽。
周锦鱼皱眉道:“您今日喝过药了么?”
老院首摇头,坦然笑了声:“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周锦鱼忽然沉默下来,她并不想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尤其这人还是她昔日里的恩师。
老院首宽慰道:“别难过,人总会一死。”
周锦鱼点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一般的重复道:“人总会一死,我知道。”
老院首笑了笑,继续吩咐道:“这第二件事,是我死后,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周锦鱼立刻便保证道:“您的身后事大可放心,学生一定会亲自安排好,让您和师娘睡在一处,让你体面的走。”
“不是同你说这个,”老院首摇头:“我死后,万岁爷定然会来邱麓书院,你届时把我手上的这封信交给他。”
老院首说着,从床头的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的信。
周锦鱼接过信来,疑惑道:“为什么是由我来交?”
老院首并未回答,他今日已经废了太多的力气,说了太多的话,此时的他已经闭上了眼,似乎已然睡了过去。
周锦鱼不敢打扰,把手中的信装好,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小包子和赵广胜正在不远处的竹子旁边坐着,小包子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样子,赵广胜似乎试探着想和他说话,但看到小包子那张严肃的小脸,又不敢说了,两个人就那么干坐在那儿,不发一言。
周锦鱼接过来小包子便同赵广胜要告辞,马车一路回了周家,她一回去便听周小山迎上来说,那长公主又给她送了信来。
周锦鱼一把接过了信,气急了,直接骂了句“厚颜无耻”,看都不看,便把信直接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第77章 [七十七]
[七十七]
小包子刚被她娘接走没一会儿,周锦鱼刚去前院用了晚饭没多久,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雷声一声高过一声,雨水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哗啦直下。
周锦鱼吃饱了饭,拿了一把伞往东院的方向走。夜里一下雨路上便打滑,而且天又黑,她走的很慢,但还是摔了一跤,身上全都湿透了。
回了东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准备睡下了。
谁知道到了夜里,她身上忽然开始发冷,明明盖紧了被子却仍旧是不管用,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院回来的路上受了凉,本来想忍一会儿想着能不能忍过去,可等她一觉再睡醒的时候,整张脸烧的涨的疼,应该是受了风寒。
她想着,现在若是起来便会惊动了府里的人,外面的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雷声也是轰隆隆直响,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周锦鱼并不像惊动了他们,因为她一个人的问题搞的全府上下都不得安宁,她打小就是这样的人,因此她硬是熬到了第二日,等雨都停了,硬是咬着牙起来穿了衣裳。
此时的雨已经停了,太阳升起,天空放晴。
周锦鱼的脑袋里只觉得像一团浆糊,反应也跟着慢了半拍,她外袍的扣子系错了两颗而不自知。等小丫鬟笑她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胸前的扣子已经扣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