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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爆珠(75)+番外

他竭力地忽略自己与时璨之间那道鸿沟,但总在不经意间拉得更宽了。或许是说错了话,或许多说让人多想。

这模样太局促,崔时璨余光瞥见,又说:“你忙的话不用等我。”

“……我想和你聊天,我那么忙还每周往诊疗室跑就是这里可以见到你。”温渔说,自暴自弃地缩起肩膀,“这都不行吗?”

几乎是哀求的口吻了,他什么时候这样委屈过?

时璨意有所指地看了温渔一眼,普通的T恤和九分裤,学生模样,不禁想他从前裹在校服里的单薄身板。

那时候的温渔瘦瘦小小,总能轻易让时璨动容。回忆经过时光的润色,已然自行滋生出了别样的五彩斑斓,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有了独一份的光亮,在光阴河流般的长滩边熠熠生辉,想起来便是一阵无限的怀念。

他只觉心脏用力一跳,听见自己说:“好吧。”

立刻对方便笑起来,开开心心地去接了杯水。崔时璨视线流连他身上,露出来的那一截脚踝如同那天突然扯开的后颈衣领,在夏天的末尾令人口干舌燥。

崔时璨收回目光专心做事,问出口的话却成了:“你在公司也这么穿?”

“啊?”温渔咬着纸杯边沿,“肯定不啊,那怎么震慑别人,我本来就长得小,再这么穿他们更不服我了——在休息室放了套换洗衣服。”

那大爷的推拿做完,崔时璨站在旁边放松胳膊休息:“那平时穿什么?”

温渔一愣:“西装呗,还能穿什么。”

刚想问这些和你有关系吗这么在意,温渔一扭头,崔时璨正注视他,黑亮的眼睛里光彩一闪而过:“那下次也穿来吧,我想看。”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他脸颊发热,捂着扭过头去,半晌也没应。时璨绕过来,坐在诊疗床边,和他正对着,他个子高,腿也很长,膝盖一碰温渔大腿外侧,是亲密无间的姿势,低音就像绕在耳边:“好不好?”

“……有什么好看的。”温渔说,不去看他,一颗心快要烧起来了。

“好看的。”他说。

空调的凉风拂过修长指尖,温渔还没回过神,耳朵突然被温热的手指碰了一下。他扭过头,对上时璨一双深潭般不见底的眼。

逆光的方向,崔时璨捏他的耳垂:“害羞什么,你喜欢我啊?”

温渔诧异地皱起眉往后缩,避开这个过分暧昧的动作。他猛地站起身,心脏疯狂地跳,脚底发软,喉咙一阵收紧,被人扼住了呼吸,手脚怎么都放不好。

贝齿咬过下唇内侧,异物感让他捡回一点神智,可他实在什么也说不出。

他不敢和崔时璨对视了,有种被看穿的羞耻,可他又十分想知道时璨这时的神情,是揶揄还是认真,还是和以前一样随口开的玩笑?

好比四月雨天的那个吻,换来的只有不痛不痒的一句——

“没什么吧”。

温渔转身出了诊疗室,他下楼,假装镇定地快步走向大门,差点撞到人,一直坐进自己的车里,才在安心的味道中缓过情绪,可心口依然跳得有点疼。

手机在旁边振动,温渔拿起来看,霎时手脚都凉了。

崔时璨给他发消息:“我开玩笑的呀。”

他居然有一种“果然是玩笑”的庆幸,究其原因,喜欢一个人只能自己去说,被别人看穿后和当众脱了衣服也没区别。那层保护壳固然透明,但也并非没有任何作用,温渔缓缓吐出一口气,抓紧了手机。

慌张,惶恐,羞涩……如潮落的浪一层一层褪去。

剩下的居然是被冒犯的愤怒。

崔时璨到底在做什么,温渔已经看不懂了。

跳出“这个人是时璨”的偏心,他笃定对方一定怀着隐秘的快乐,来欺负,来戏弄他,然后为此暗自嘲讽。但他并不想成为这样的玩笑主角,他希望时璨发自内心地高兴,不是这样似是而非地一时兴起。

许是这一刻,他终于摆脱了幼稚的小打小闹来隐晦地表达自己“在意”。如果崔时璨一定要彼此试探,温渔不想陪他做游戏。

他想要的是肯定句,能够下一次叫他问出“你喜欢我吗”时的神情欢喜而雀跃——眼睛里有光,真正因为被喜欢在快乐。

愤怒也退潮后,温渔打了几个字,想来想去,仍是和从前一样:“没什么。”

他在周五时拜访纪月。

大学毕业后,许清嘉继续留在燕城深造,纪月则选择回到这座城市工作。她本科念的酒店管理,经过层层选拔进入了一所五星酒店的行政坐办公室,工资也就那样,但胜在时间能够自由把握,换班也轻易。

房子是许清嘉家里买的,高档小区的一套公寓,三室一厅,布置得温馨可爱。听说温渔要来,纪月特意换了鲜花,他一进门就嗅到过分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