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杨梅爆珠(43)+番外

胳膊的伤口一阵抽搐,疼得他差点没握紧手机。

警察停了一下,转向他:“崔同学,是这么一回事吗?”

时璨抬起头:“嗯,差不多。”

他不能说那个领头的根本不是社会混混,也不是什么小流氓纠缠女学生。

他不能说自己过去时,麦子把她前男友推到了墙上,撞了头,满脸的血,她转过头看见自己,眼睛一亮,接着开始尖叫,他只想解围,莫名其妙挨了打,胳膊被划了一刀,血涌出来弄脏了整件T恤。

他不能说我根本和她不熟,就见过几次,我被她拉着手也很懵。我不是她的男朋友,不是任何人的,我只是路过帮忙,我还想去看演唱会,和我好朋友一起。

他都不能说。

麦子毕竟是个高中生,要考大学,这事不用他来担,所以他得帮她一把——就当别人喜欢过自己,时璨试着去还这个没有来由的人情。

警察离开后麦子的父母都来了,哭天抢地的,以为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待到听她讲完事情始末,对着时璨和叶小文又是一阵千恩万谢,麦子她爸当场掏出钱包要给时璨医药费,被叶小文推搡着拒绝了。

医院被借用过的办公室外的热闹比平时要沸腾,麦子挣脱她妈妈的手凑过来,想和时璨说话,看他的模样最终退了回去。

他全程站在墙角没动静,握着手机,但手机也没动静。

那天夜里,温渔回了他的消息:“以后再说吧,我今天困了,晚安。”

温渔说“以后”,但他再也没机会见温渔。

地理老师讲过蝴蝶效应,时璨直到很久以后才发觉,那个夕阳灿烂的黄昏,他路过小巷子口时听到的呼救声,就是那只煽动一场飓风的蝴蝶。

期末考试后有三天假期,过后就开始了准高三的补课——高三,多么可怕的名词,时璨自认标准学渣,仍然耐不住心悸。

他提前五分钟到了新教室,往温渔的座位看,还是空的。

老余完全不在意他最好的学生之一没来上课,敲着讲台给他们紧迫感,说得连平时吊儿郎当的陈千都全程挺直了背。时璨托着下巴,余光瞟过窗边空着的一套桌椅,半晌没舒服,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温渔不在……温渔这么多天不在,他好像连心口都空荡荡的了。

偷摸打开手机看,他们的消息框第一页已经翻不到,时璨往下滑了一会儿,开始烦。他平时也没那么多社交活动,怎么要找个人了,乱七八糟的推送和对话框全出来。

输入“温渔”,查找好友失败,时璨一愣,才想起他给温渔加了备注。

最开始中规中矩的是他本名,后来他给改成了一条小鱼。

时间点前后分割线,是一场瓢泼大雨。

他坐在位置上,消息记录停留在“以后再说”,心跳加快砰砰跳了半晌才略微平静。时璨忽然一阵眩晕,像没吃早饭似的,眼前一黑。

“喂,喂,小崔。”有人喊他,远远地,敲桌子的声音却很沉闷。

时璨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蹦起来。

陈千表情复杂地看他:“你没事儿吧……”

时璨:“怎么了?”

“就,刚才清嘉跟我说,月姐打听来的。”教室里很热,陈千捞起他桌上的一本书扇风,纸张哗哗响,能淹没话语,“温渔好像转学了。”

时璨扶了一下桌边,眼前一花,五彩斑斓的黑:“啊?……”

陈千还在说:“嗯,好像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吧,月姐也不清楚。温渔转学去国际学校读高三了,预备读完就出国,那学校有个女孩儿是月姐以前的闺蜜,似乎还是你们一个初中的,她今天看到温渔——”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问题卡在喉咙,时璨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说,是他说不出来,他发不出声音了。

校医院的白大褂说他是应激性失声,情绪激动的后遗症,过一阵子就没事了。估计对高三学生奇形怪状的疾病屡见不鲜,白大褂给他拿了盒咽炎片,让时璨含着,开始忙自己的。

听到诊断时,崔时璨和带他去医务室的陈千同时露出疑惑脸,他纯诧异,陈千是对这个陌生的名词本能好奇,追着医生去问了。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陈千能成学霸,时璨坐在医务室单人床上,还有空自嘲。

他摸着喉咙试探着说话,连共振都没有,彻底剥夺了他给温渔打电话的念头,时璨往床上一倒,长长地叹气。

温渔转学了,国际学校,出国,大学。

这几个词条在时璨脑子里来回转,他不太能理解每一个,光是想到温渔一声不吭的消失他就堵得慌。愤怒或是急躁,都不足以形容,时璨想了想,大概叫被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