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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爆珠(142)+番外

他有那么一瞬间是想通知崔时璨的,可那时还没检查,谁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问题。大惊小怪也就罢了,倘若是什么绝症……

用这个去告诉时璨,与直接拿刀子戳他心口有什么分别?

那不是先说我喜欢极了你,接着又说我们时日无多吗?

他让小林通知时璨,只讲不回去吃饭,哪知崔时璨火眼金睛,三言两语就发现不对——后知后觉忆起时璨那句“我也是医生”,温渔简直苦笑了。

也就他太过理想主义,以为崔时璨什么也不懂。

可时璨这太过剧烈的反应,温渔全然没有想到。像是所有的发展中出现了一个不可控要素,他看向床头坐着的时璨,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有点战栗。

“至于吗……”温渔委屈地说着,声音小,接着又去牵他的手。

对方的身体又情不自禁地一动,抬起一双湿润的眼睛。他鼻尖发红,心跳用力,任由温渔牵着自己,总算找回一点说话的力气。

“我爸最开始也是差不多的症状。”时璨突然说,语气中隐约可窥见情绪波澜。

温渔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握住他的手有点松动,心虚地想放开——检查结果没出来之前,他希望时璨能不要想那么多,可现在做不到。

时璨反手把他抓得很紧,卡出十指相扣的姿势,头一次尽量平静地提起当年的事:“最开始是胃痛,临床检查不出到底什么原因,等筛查的时候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肝区了。化疗、放疗,甚至切除,什么方法都试过,我爸走的时候,胃切得只有原来的1/3,肝脏剩一半……控制了几年,还是没撑过。所以,我真的……”

“真的”什么,时璨没再说,温渔依稀能明白。他捂住脸,沉默地坐在病床边,好似被不好的回忆包围了。

被抓住的手轻微挣动,温渔抽出来,想摸摸时璨的头发。

这时病房门打开,戴银边眼镜的医生走进来,抱着一个文件夹,公事公办的口吻:“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时璨像一下子被按住了开关,站起身。

他自行收拾了糟糕情绪,给温渔掖了下被角,轻声说你等我一会儿,转身随医生出了门,去独自面对可能的检查结果。

眼看时璨要关门,温渔亡羊补牢地说:“我真没事。”

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

因这片都是单人病房,并没有其他楼层的拥挤,崔时璨见他手里拿着的X光片,又似回到了最开始还小的年纪,一口气悬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

那一年他还小,连具体是什么病都不知道,只听得懂一个“癌”。

可现在的崔时璨学过许多了,他孤立无援地站在医生旁边,等他宣布结果犹如嫌疑犯等待法官宣判。他悄悄地握紧了手,在心里反复祈祷真的没有大碍,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忧心,一边希冀一边又忍不住做最坏的打算。

别是癌症,千万别是,最好虚惊一场……

那医生一副见惯不惊地样子,说:“你是家属对吧,我们现在只初步做了个筛查,患者晕倒主要因为长期熬夜,工作压力过大,缺乏锻炼,再加上今天突然溃疡出血,一时身体支撑不住。但就目前而言,还看不出具体有什么病。”

仿佛昨日重现,崔时璨头有点晕:“不能确定吗?”

“只能先让家属有个心理准备。”姓张的医生推了下眼镜,把手中的X光片拿出来:“你看,这是病人刚拍的片子,胃部有阴影,不排除癌细胞的可能——”

崔时璨眼前一黑,他伸出手扶住墙壁,否则也许干脆就要倒下去。

医生被他的反应吓到,先是一愣,接着宽容地笑了笑:“家属也不要反应过度嘛,现在医学很发达,就算是癌症,控制的好也问题不大。”

他一口一个癌症,每个字都戳在崔时璨最隐蔽的软肋上。几乎站不住了,时璨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保持呼吸。

“病人今天身体状况不好,不适合做太复杂的检查,我们就暂时没给他做胃镜,毕竟有点出血,我的建议是先住院观察几天。”张医生把X光片递给时璨,“等他好点了,我们再做进一步的筛查,不急于一时半会儿。”

时璨急急地说:“但是万一……”

张医生笑着拍拍他的胳膊:“你放心,血液检查的指标还算正常,哪怕病变恶化也没有那么快。先养几天,要担心是胃的问题,到时候做个电镜和CEA的联合检查。”

卡在喉头的那口浊气终于缓缓吐出来,崔时璨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心率快得过分了,他抿了抿唇:“行,谢谢医生。”

张医生:“后续有什么我会和你联系的,那是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