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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爆珠(116)+番外

他的家早在几年前随着父亲离世而分崩离析,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叶小文聚少离多,绝大部分时间茕茕独立,只身一人,早就忘记了“家”是什么感觉。

温渔来高铁站接他,替他把行李箱放在后座,吹了声口哨。

时璨偶尔会觉得温渔对此态度过于儿戏,但他挑不出哪里不对,只得跟上去。他猜想是两个人对于“家”的定义不同,比如他从未在心底认可过这间住了两年多的出租屋是自己的“家”,温渔却可轻而易举地说出来。

温渔的新房子他没有去过,此前听说是他从一个朋友那里买的,虽然是二手的商品房,但没有人住过,甚至温渔入住时也才交房也没几天。

大门要刷卡,物业的保安不像随便请来敷衍了事的,个个表情都严肃,温渔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领头的那个才露出个吝啬的笑容,喊他:“温总回来了。”

“嗯。”温渔半放下车窗,“什么时候给我补张门禁卡,我家里多住一个人。”

“您回头把信息发给物业,这两天我们就给您送过去。”保安说。

温渔听完后点点头,开车进了小区大门。他沉默了一会儿,拐入地下停车场后,对时璨说:“这边门禁有点麻烦……既然要长住,还是弄一张卡,免得每次打招呼让他们开门,回头你把身份证号给我一下。”

“嗯。”时璨简短地说,“谢谢。”

“你别老跟我说谢谢。”温渔听着又开始不满,“有这个必要吗?”

时璨哑然失笑:“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温渔:“嗯……比如夸我对你好。”

有点调戏意味,他说得笑嘻嘻的,反而正经了些,停了车也不在乎崔时璨有什么反应,去帮他拿行李。时璨就坡下驴,后面的话不必再多言。

车位应该根据业主的房子位置买的,温渔带着他走了两步直接上一部电梯。他家在十六层,不算太高,一梯两户,对面防盗门还盖着保护膜,时璨推测应该没有人入住,正想着,背后温渔按指纹锁开门,一刻不停地絮叨。

“……没钥匙,你要么把指纹留一个,要么我把密码设成你生日,方便记。”温渔推开门,行李箱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直起身长长地叹气,回头冲时璨笑。

“怎么样,还喜欢吗?”

温渔的公寓采光极好,天花板挑高,客厅正对河流与对岸的公园,视野开阔,一点也没被周围林立的公寓楼遮挡。客厅摆设简单,阳台上丢着圆滚滚的懒人沙发,还有个鸟巢状的秋千椅,猫爬架是上次没来得及给时璨送去的,这会儿猫妹妹回家还得继续用。

中央空调一直没关,整个公寓干燥而温暖,远离外间湿冷,犹如提前入春。房间应该刚打扫过,门都敞着,地面光可鉴人。

茶几上摆着细长颈的花瓶,几支雪柳被摆出精心设计过的造型。

崔时璨认出这是那天温渔送的花束中作点缀的植物,思及那束花的下场,他有些不敢直视。背着包进门,时璨本能地看向鞋柜:“有拖鞋吗?”

温渔去给他拿:“一次性的你先穿着,回头咱们去买。”

时璨“嗯”了声,他还没放下行李,温渔立刻不由分说抓住了他的手腕,说带你去看房间。他表现得异常兴奋,带着点小孩考了好成绩前来邀功的骄傲,时璨被他握住,温渔的手掌也很暖。

他的心被一块冰包着,冻久了连自己都忘记还能鲜活地跳动。

温渔握着他,像春天提前抵达的阳光,无声、缓慢地、却不容置疑地融化了它。

“你看。”温渔说,声音就在他耳边。

他的新房间,时璨用力地一拽背包带子,好让自己不至于情绪崩溃——

比出租屋那间不通风的卧室大了一倍,原木色家具基调柔和,不多,但基本的衣柜收纳柜都有,书桌避开了太阳直射的位置,床头柜上也放着一个小花盆,种的是多肉植物。

落地窗边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扔了两个靠垫,搭配矮几,适合坐在那儿看书、打游戏,消磨无聊的时光。米白色窗帘正被中央空调吹得边角微微扬起,如同微风拂过,窗外能看见小区的花园,冬天里只有点点红梅绽放。

温渔还在耳边说话:“本来还想在那边添一个书柜,不知道你喜欢矮的那种还是立式,等你看了再买吧,或者你可以挑喜欢的直接搬进来……时璨?”

他说了半天没有回应,扭头一看,收敛话音。

崔时璨眼角发红,张了张嘴想说谢谢,记起温渔不喜欢,只好自行闭嘴。他清了清喉咙,好让哭腔咽下去——他真的有点爱哭,可能温渔还不知道。

“……布置得真好看,让你费心了。”他说,捂着鼻子,“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