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过去,春暖花开的时候,倪越转动着轮椅在府中一处严禁他人进入的花园,手中握着一根木棒,在花园泥土地上写下一个名字“琉洢”。
脑中回忆孩子的面容,她的眼睛很漂亮,也,很像他,公仪绯,一个她再也不曾提起过的名字,说不上伤心绝望,因为从来都没有抱过希望。
然而当他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失去了一贯的沉着与冷静,颤抖着双手将她抱入怀里,紧紧地,紧紧地,紧到她的呼吸都快要断开一样,眼泪再一次扑哧扑哧地滑落。
感受不到她的回应,公仪绯埋在她颈间的脸庞只有温润的湿觉,当他从欣喜激动中反应过来,她白皙的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她的目光是看向远方的,似乎始终未看过她一样,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无声无息流泪。
“越越,不要哭了,你哭得我都没有办法了。”浓浓地眷恋自话语中倾涌而出,而更多的则是心疼和无措。
她没有回复,甚至没有说出一句话,在公仪绯捧着她脸庞的时候,握着木棒的后手将之前写下的字无声无息地划掉。
“她死了,一年以前就已经死了!”所以一切都已经停止了,她的死是举国上下皆知的事情。
公仪绯抱着她,对上她清澈的眼睛,亲吻了她光洁的额头,温软的声音,道:“你是你,不是夏清颖,我早说过了!”
倪越扔掉了手中的棒子,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推开公仪绯,没有任何防备的公仪绯被她突入其他使出的推力硬生生推到在地上,而倪越自己因为用力过度重心不稳从轮椅上摔倒下来,两个人,齐齐歪倒在石子铺就的花坛路上。
他听得她清冷的声音。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你是不是觉得天下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我都已经死了啊,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啊!”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即便是现在半身不遂的样子我也没有任何抱怨了啊!公仪绯,你为什么又要出现!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听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不过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我不明白啊!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而我也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为什么就不能当做我已经死了呢!”
他踉跄地站起来,走至她的身边,俯身抱住她单薄的躯体,性感的唇再次落在她颤抖的唇畔,柔软的触感传达着她的存在,无比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喜欢你!越越,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又在开玩笑了,你总是和我开玩笑,这一次是不是开得太过分了。
倪越别过脸,逃离他的亲吻,可是任她怎么逃离他总是紧紧追随着她。
“公仪绯!我,第一次,叫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从来不敢叫你的名字。进宫的第一天遇见你,那时,你高坐在龙椅上,望着你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很紧张,紧张地要命。
你总说我谨慎小心,我想,你一定不会体会到我的感情,你不是我,你不会懂的。就像今天,你告诉我说,你喜欢我,你明知道我不会相信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呢!”
平静地诉说,像是在叙述故事一样。
“我于你,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是皇帝,今天,你不应该在这里,在这里以这样的姿势抱着我,或许我这样说,你会很生气,而之后你回想起来今天的场景,只是你的冲动罢了。我在想,我一定是疯了
才会说这么多的话!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不说出口!”
“除夕夜那天,你带我看花灯!我很高兴,甚至以为是一场梦!”
“习魏带回的人,不是我是之桃,你果然发现了!”
“明明知道死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又颁布我的死讯!而今天又来寻我呢!”
太多太多的问题,她的心中其实充满了无数的疑惑。
她说的每一句,就像刀子割在他的心里,脸色渐渐苍白,失血的嘴唇抑制不住地颤抖,他要怎么办,怎么向她解释!
“放开我!你放开我吧!”
她在求他!求他放开她!
笑话!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开,四百多日,思念一日日深入骨髓,天知道找到她有多不容易,他绝对不会放手!
“也对!我忘了,你是皇帝,我只是平民!你想怎么,我都,没有办法的!”
倪越苦涩地笑了,道:“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给忘了呢!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
“越越!”他呼唤着她的名字,“相信我,好不好!”
“理由!给我理由!”
“我喜欢你!难道这还不够么?”
“你喜欢我?皇上,你喜欢的人太多太多了!”
风带着轻红的花瓣拂过她眼角的泪水,天渐渐阴沉,乌黑的云朵,浓的散也散不开,阴郁的沉闷,压在心头,沉甸甸的痛,被强行的转移到了看不见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