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京都夜市口停下,赶马之人将凳子取下来放在地上,恭敬道:“少爷,下车了。”
公仪绯拉开卷帘,从马车中走下来,一身深紫色华贵丝袍,衣襟处银线绣着祥云纹,手指拉起帘子,轻声唤道:“越越,到了。”
映入眼帘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双极其美丽的手,巴掌大白皙红润的脸露出来,几缕发丝跌落在身前,她穿着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的华衣从车上走下来,竟然是让在街边忙着摆摊做生意的小贩看得都痴了,不禁好奇这是谁家的小姐,竟能有这般天人之姿。
握着公仪绯的手,她从车上走下来,对边上怀疑打探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按说她一个后宫妃子岂是旁人可以看的。
像是在宣布所有权一样,公仪绯握着她的手一紧,将她拉着贴着自己的身体,宠溺地微笑道:“唉,真真不能将越越带出来,只能在宫里头藏着。”
倪越嗔视他也敢顶撞了,道:“既然如此臣妾还是回去吧!免得给皇上丢脸!”
“傻丫头,夸你呢!这也生闷气~”
此次出行少有人知道,为了简密起见,公仪绯只带着她出了宫,另外暗处布置了多少侍卫在这里头,她就不清楚了,她唯一知道的是,既然公仪绯安排出宫,最起码是做了准备的,人身安全还是可以稍微放心点的。
公仪绯拉着她的手走在街道上,提醒道:“记得我说过什么,在外面要称呼······”
万千灯火,她皎如明月,扬起白玉般的面孔,尝试着唤出一声:“夫君。”
羞涩的语声中带着点点迟疑,甜美的声音唤出缱绻的夫君一词,心底里最为柔弱的地方被唤起,略施粉黛却一如既往掩藏苍白的脸色,仿佛已经深深地映在脑海里映在骨髓里。几天不见,兴中溢出满满的思念。他想自己是着魔了,被眼前怯弱的女子吸引了,否则他不会放下宫中的晚宴,带着她离开那一座高高城墙围绕的宫殿来到这热闹无比的地方。
倪越望着他看着自己出神,想,你说了在外面不能唤皇上,不能自称臣妾,其实你不说也知道,但又不能唤他的名字,尽管他一直只唤这她的字,那便只好唤一声夫君了。这么吃惊又纠结的表亲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原配,咳咳,不是皇后的身份,便称不上唤你一声夫君了么?是这个意思么?
“真好听!”破天荒地,她耳中传进去的是公仪绯意犹未尽的叹息。
路边摆摊卖面具,猜灯谜,卖灯笼的铺子向他们招喝,最近的面具摊小贩拿出各式各样的面具指着给他们看:“公子,夫人,您们看,小的铺子里的面具如何,什么样的都有,唉,夫人这般美貌,要数这娥皇女英的面具最为合适,这位公子贵气十足俊雅不凡,这青龙纹半脸面具最适合不过了。”
青龙纹面具?自古天子皆是以龙为祥瑞,这铺子的小贩运气倒是好,真给公仪绯挑了个稍许衬得上的面具,倪越笑了,轻声说:“这铺子的老板好眼光!”
公仪绯见她明知这是铺子小贩滑头的话,却还是打趣,但却露出笑靥,拿起那青龙纹面具,戴在脸上,道:“哦~如何?”
“嗯~好是好~不过这颜色倒是不称夫君的衣裳,不如换个颜色如何?”说话间,倪越拿起玄色的面具道:“夫君换这个试试!”
公仪绯换上倪越递过去的面具,这颜色是他喜欢的。
“唔~很好,”倪越嬉笑道:“刚才见着边上许多姑娘看着夫君,嗯,这下好了,可不会教旁人将夫君的美色看了去。”
公仪绯结下面具道:“胡话!”虽是指责的话,可是说出来的却没有半分严厉在里头。
“元宵节也是佳人才子成双成对的时候,夫君看,夜市里来来往往可有不少女子。”倪越想,他是皇帝,这个元宵节出来一趟若是带个貌美温雅女子进宫也是情理之中并且可以理解的,自己要大度些。
“为夫以为还是越越带着面具,为夫比较放心~”
两人推来让去的,小贩在那里偷笑,真是一双玉雕般的壁人啊,夫妻情分可真是好,连这招人垂涎的话能直白地讲给对方听,若不是心里放心这话在肚子里,怕是要在背后暗暗地计较自家娘子是不是给自己戴绿帽子了。而那漂亮的小娘子大约也会怀疑自家相公这般姿容是否有别的女子倾心相许。
小贩是做生意的,东西卖出去与他而言是最实在的,正当他从思虑中缓过神来,那神仙眷侣般的夫妻已经不在了,东张西望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到那对夫妻已经站在猜灯谜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