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要上天(101)

盛宣昊印象中，宗丞对乔楚楚的示好居多。那种示好并非刻意地讨好，更不是近乎谄媚的趋附。但是自从第一次在飞机上交谈之后，宗丞就已经在刻意撮合盛宣昊和乔楚楚两个人了。

这样的宗丞，如果想对乔楚楚下手，真的还要看着李赞兜那么一个大圈子吗？

但是作为乔楚楚目前最直接的对手，不管是出于对自己名声的爱惜，还是屈于徐治的要求，他实在没有理由继续为乔楚楚伸出援手。

这个人相当复杂，让人很难捉摸透彻。

盛宣昊主动联系宗丞，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宗丞答应得十分干脆，而爱工作如命的宗律师甚至没有在事务所见他，还很主动地邀请盛宣昊喝咖啡。

他的动作和神态看似亲切随意，但盛宣昊没有办法分辨这究竟是不是他又演出来的一场戏。毕竟这一切都太过于恰到好处，这样毫无波折的接触让人觉得不真实，何况期间宗丞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接过。

“盛先生喝点什么？”宗丞又露出了招牌笑容，“和我一样的豆蔻香草拿铁可以吗？”

盛宣昊点点头，直接省略了前面的步骤，开门见山道：“楚楚现在安全了，很感谢你告诉我们楚楚的消息。”

宗丞挑挑眉毛，这家伙还真是个急性子。

他优哉游哉地端起店员送来的咖啡，慢慢啜了一口。

“但是宗律师现在的立场让我很难分辨。”盛宣昊见他不为所动，便又补充道，“我想，如果有警察来调查您的话，应该会添很多麻烦吧？”

言语中的威胁如此分明，宗丞倒仍旧泰然自若，只是答非所问地对盛宣昊说：“楚楚为什么会离开天行，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

“略知一二。”盛宣昊摸不透对方的葫芦里这次卖的是什么药，于是轻描淡写了一句。

豆蔻香草拿铁足够香醇，但盛宣昊只觉得这玩意一股香油味，喝得他脑仁疼。他把杯子轻轻放在桌上，想听听宗丞又会说些什么。但是盛宣昊没有料到，宗丞却忽然望着他，自此打开了话匣子。

“我承认自己知道楚楚的感情，我也借这感情利用过楚楚。”宗丞脸上的表情依然平淡如水，“虽然她离开天行和我有脱不了的关系，但是我绝没有故意坑害她，当年的事情，走向离奇，并不在我的掌握之中。”

记忆被抢拉回那场谁都不愿意回想的风波。

宗丞自从进入天行，便师从徐治，因着这个，乔楚楚才一同进入徐治麾下。那时乔楚楚能力出众，风头正盛，满腔都是要做个好律师的热血，只想着跟徐治努力工作。

宗丞入所时间更长，当初也不像乔楚楚那样受器重，反而多了些思考的闲暇，外加上他知人探性的习惯，很快就从徐治身上发现一些不和谐的因素。

徐治表面上老成持重，实际上关系利益无比复杂。他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其中就包括诸多被行业内所不齿的条目。

宗丞对这方面的关注很难不引起徐治的注意，所以才有了那桩让乔楚楚身败名裂的案件。徐治本打算让宗丞来接手，这样将他一并拉下水，只要他们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和宗丞便可以相互制肘。

宗丞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他敏锐地嗅出这案子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至于乔楚楚，她当时正是徐治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又是还未涉足过深水区的新人，按理说徐治不会对她怎么样。即便徐治饥不择食，连乔楚楚都要一起拉下水，那他也需要考虑一个一腔热血的新人，会不会乱拳打死老师傅。

乔楚楚的涉世未深就是最能让徐治头疼的地方。

即便最差最差的结果导致乔楚楚和徐治闹崩，那么乔楚楚离开天行，离开徐治，对乔楚楚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自认为思虑周全的宗丞转头去找了乔楚楚，他知道有那份感情在，乔楚楚不会拒绝帮自己这个忙的。

然而，局势瞬息万变，宗丞失算了。对徐治来说，宗丞不过是一只刚学会亮獠牙的小野猫，他随机应变的能力哪里能比得过多年沉浮的徐治？

而让宗丞更想不到的却是徐治的翻脸无情，他对乔楚楚竟然丝毫没有惜才之心。只要能继续满足他上流社会的生活，乔楚楚和宗丞甚至任何人，随时都可以成为他的垫脚石。

乔楚楚就这样变成了两个人斗法的牺牲品，被一场腥风血雨毫不留情地冲洗了一遍自己的职业生涯。

面对乔楚楚，宗丞多年来一直抱着愧疚之心。但是面对徐治，他终于明白只凭自己学过的那些法规律条，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