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何出此言?”傅承瑄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外面天寒风凛,我们和师叔在屋内畅快饮酒,不知有多快活。”
“哈哈哈哈!”正辉道长连笑数声,“真是一张伶俐嘴,修崇有你这样的朋友,乃是三生有幸。”
骆修崇听了,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端起酒杯挡在嘴角,却又被在一旁偷偷看他的傅承瑄都瞧在眼里。
酒足饭饱,正辉不胜酒力,先行离去休息,只留下微醺的骆修崇和傅承瑄二人。
“崇哥,你看!外面下雪了!”
两人踉跄着来到窗边,透着半掩着的朱窗向外瞧去,果然飘起了小雪,细细洒洒,有些从窗飘落进来,粘湿了罗幕。
“真好看啊。。。”傅承瑄赞叹。
“师父将我从宫中带走时,便是这样一个下雪天。”骆修崇淡淡道:“那时我母后新丧,皇兄尚未被封太子,无瑕自保,师父见我命数奇异,害怕我在宫中不得平安,便向父皇请旨,说我若是随他出宫修行,将来必能保大宁社稷安稳。”
“你怎么想?这些年在宫外,没有留在宫中享福,现如今还被当作人肉祭品去献血。”
骆修崇刮了刮他的鼻子,“什么人肉祭品。我当然要谢师父,当时的情形,贵妃势强,我在宫中活不活得下来都两说。后来虽是和师父出了宫,却还是发生了些意外。”
“意外?”
“我和师父在宫外被人追杀,至今不知何人所为,但当时的情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贵妃,我父皇虽然宠爱齐氏,但终究抵不过群臣进谏,将齐氏暂时禁足,但没想到,她后来却莫名其妙得了时疫。师父认为京城终究是是非之地,才带我去了安阳。”
“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离宫到安阳修行。”
骆修崇笑了笑,“所以说,我在宫外悠然长大,在安阳时还遇。。。还离你那样近,又何尝不是享了福?”
傅承瑄点了点头,“虽是逆境,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有时看上去是不好的事,却在另一面得以补偿,若是被眼前之象迷惑双眼,不看业果,不遵伦常,便不能得道而窥得万物之根本。渡过凡尘,便是柳暗花明,得道而生了。”
傅承瑄听得入了神,从小傅怀砚对他的教育都是就事论事,简单直接地告诉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从未有人这样温柔地对着他讲些玄学道理,一时觉得十分新奇,也不知道这些话让他想到哪里去了,只发呆似的痴痴地看着骆修崇。
作者有话要说:甜得我的姨母心啊。。。
☆、故人来
这时,一片雪花从窗缝中飞入,飘落到傅承瑄的唇上,骆修崇被吸引了视线,雪花遇暖而化,变作了一滴水珠,骆修崇看那雪白逐渐变作透明,覆在一片鲜红之上,顿觉喉咙火烧一般,似是被勾了魂魄,拇指不受控地点上了傅承瑄的唇。
傅承瑄也感受到雪花落到唇上的冰凉,于是伸出舌尖去舔,恰好舔到骆修崇伸过来的手指,两人俱是一愣,骆修崇只觉自己耳中嗡嗡作响,血都涌上了头,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手掌顺势抚上了傅承瑄的脸颊。傅承瑄也是呆作一团,二人视线相缠,再也分不开来。
半天,傅承瑄实在受不住自己狂跳的心,颤颤巍巍地说:“崇。。。崇哥。。。我好像,好像有些醉了。”
骆修崇这才稳了稳呼吸,“怎么醉了,有不舒服吗?”
傅承瑄摇摇头,红着脸仰头道:“我。。。我今天回不去家了,走路都会晕。”
“那便住下吧,后院虽然还没修缮好,但是被褥都有。”
傅承瑄点点头,便由着骆修崇牵着他来到后院,骆修崇指着正院的正房对他说:“你今晚便住这里,足够宽敞。”
“那崇哥呢?”
“我住偏房,挨着你。师叔住另一边,估计他已经歇下了。”
傅承瑄点点头,“嗯,那你也快去歇息。”
“好,若是哪里不舒服便去唤我。”
“知道了。”
两人各自回屋休息,傅承瑄见主屋宽敞温暖,便自己解了衣衫躺进了被里。他巡视了一圈卧房,想必以后,这里便是骆修崇的寝居了吧,以后但凡他回府中居住,便会躺在此时自己躺的这张床上了。想到这,傅承瑄裹着被在床上打了个滚,像极了要圈地盘的小动物,想洒下自己气味。
滚了几圈,实在累了,便停下来想要入眠,又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哪里都不舒服,忽地坐了起来,自己念叨着,“我不舒服,去唤崇哥吧。”正要掀被起来,又停了下来,都这个时候了,恐怕他早已经睡着了,自己这样贸然去找他,定是会将他吵醒,于是又垂头丧气地倒下,翻来覆去了好久才进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