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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与大黄(33)

“我不去,今儿肚子疼。”

高长正坐在火堆边烤火,他从家里拿了旧枕头出来,自己一个大黄一个,一人一狗靠在一起取暖。大黄的毛又浓又软,犬类的体温又比人类高很多,这一烘一烤,高长就忍不住有点昏昏欲睡,他白天用来修行的时间太长了,虽然修行能让人保持不错的精神状态,但是毕竟还是不能代替睡眠。

“那明天再去也成,咱们多等一天也没关系。”那妇人步步紧逼,丝毫不给高长拒绝的余地。

“老子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高长掀开眼皮看了对方一眼。

“也不能让高长一个人去,这样,年轻力壮的,挑几个人跟他一块儿上山,就是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看一眼就回来。”村长这时候也说话了。

“这事郑春化你也得去,年轻人腿脚贼利索,上回不是许多人都见你从人家二楼跳下来吗,跟只猫似地,这回也帮咱们院子上一趟山嘛。”村长一开口,刚刚还观望着的人也都开了腔,一上来就有人推荐郑春化。

“我也肚子疼,明天后天都疼!”

郑春化这一回也不买他们的帐了,平时去地里砍点菜什么的多跑几趟他都无所谓,反正天天都在院子里憋着,他偶尔也想出去透透气,地里毕竟也没什么大危险,就算运气不好碰上一两只疯猫疯狗的,一群大男人也都对付得了,顶多受点伤,回来用香灰敷一敷过阵子就好了。

这上山可不一样,大晚上到处都乌漆抹黑的,谁知道那些林子里草丛里都藏了些啥。现在高长不就在家里养着许多蟾蜍吗?大冷天的不冬眠也没事,这山上万一要是有蛇该怎么办?现在连医院都关门大吉了,被毒蛇咬上一口,搞不好就英年早逝了。

“你他娘的来月经呢!一疼就是三天!”对于郑春化这个人大家基本上没什么忌惮,这家伙因为动人家的老婆被人追着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时间久了,大伙儿跟他说话也都很随意。

“你管我是来月经还是年经,反正我就是肚子疼,上不了山,你说咋滴吧?”郑春化死活说自己肚子疼,就算摆明了是在骗人,院子里这些人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好说歹说都没用,只好把目标又转移到了高长身上。

“高长啊,古人说能者多劳,你好歹也算是咱们村的一份子吧,凡事不要这么计较,能担待的就多担待着些,大伙儿会在心里念着你的好的。”村长语重心长地给高长做起了思想工作。

高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擦干眼角的泪水,盘腿在脏兮兮的枕头上正襟危坐道:“村长啊,你恐怕是对这句话有些误解,古人说能者多劳,是指能干的人总是要干很多活,而不是说能干的人就非得比人家做更多的事。”

“庄子说‘巧者劳而智者忧’,这句话阐述了能干的人往往都很辛苦的事实,而不是他自己要求能干的人要多干活。你对这句话的理解显然是有偏差的,古人也说‘己所无语勿施于人’,你看,你这种理解就跟这句话很是矛盾。”

“再者说了,在太阳出毛病之前,咱们谁不用养家糊口啊?就算是条光棍也得自己养活自己不是?没理由说这会儿出事了,外头危险了,大伙儿反而就可以缩在院子里不出去干活了……”

“你说谁缩在院子里呢?”一声粗嘎的抗议打断了高长的侃侃而谈,这么难听的声音,一听就是个变声期。

高长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叫郑纵鸣,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挺修长,看骨节,力气大概也不小,但是自从蓝色阳光出现之后,他好像一次都没有出过这个院子,从前他不想跟青少年计较,勉强把他们划入小孩子的行列,自己多跑几趟就多跑几趟吧,反正带着大黄去地里的话,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危险,就是麻烦点而已。但是眼前这个少年,显然并不领他的情。

“那要不今天晚上你帮咱们上山去探探情况?”高长扯着嘴角就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白眼狼啊。

“你自己爱去就去,不爱去也没人求你去。别弄得大伙儿都欠你多大一个人情似地!”这个变声期嘴皮子还挺利索,只不过就是有点拎不清,不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会儿他这几句话一出口,村里几个经常出去干活的男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你小子瞎咧咧什么呢?大伙儿别跟这混小子一般见识,高长你也别生气,啊,一会儿我回去收拾他。”这会儿孩子他爸出来了,说小话赔不是,若是要较真的话,这个男人出院子的次数也少得可怜,他儿子到底哪儿来的那么足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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