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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糖(82)

可过了会儿,又抱住他的脖子,红着脸悄悄说:“要不…等我亲戚走了,试试吧…”

这句话就像壶里刚刚烧开的水,顿时就让周钦尧沸腾了。

对着粉色软唇亲下去,一个星期的想念,全部融化在这个放肆的吻里。

在车里腻了好一会,两人一起回到家。

周钦尧去换衣服,这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自己的衣柜,发现衬衫除了原有的款式之外,多了四五件新的颜色。

都是那种浅色系的,看上去颜色没有那么沉闷。

而且每一件都在袖口,或者衣领隐蔽的地方绣着youyou的字样。

周钦尧一件件看完,嘴角一直扬着笑。

回头望着正躺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小姑娘,心里无比满足。

过去为他准备衣服的只有自己的母亲,这份体贴,他许久没有感受到了。

但隔了这么多年,终于出现了这么一个女孩,给了他久违的温暖。

走到棠悠旁边坐下,深情将她抱在怀里,心想——

她就是自己想要的一辈子。

时间就这样悄悄的流走。

叶媛经过周钦尧的警告,的确老实了很多,加上考完试学校放了暑假,那些不真实的流言蜚语也自然地消失了。

棠悠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完成了大一的学习。

而周钦尧的公司发展势头也越来越猛。

因为赞助了斯里兰卡皇室婚礼的缘故,品牌市值猛翻了好几倍,股票水涨船高,甚至已经超过了周泽林领导时期的业绩。

就在彼此的生活都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时,老天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意外。

某天晚上,周钦尧忽然接到周彦的电话,告诉他——

“大伯父快不行了。”

其实半个月之前,周钦尧就知道周泽林又住进了医院的消息,只是当时公司上下都在全力以赴的为斯里兰卡这桩业务忙碌,无暇分心去过问他。

但与其说无暇顾及,还不如说,周钦尧内心对周泽林还存着很深的心结。

他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忘记一切,去原谅父亲。

最初得知周泽林进了医院,周钦尧也打电话问过主治医生,知道是复发的中风,正在疗养,就没有再管。

说实话,周钦尧并不想见他。

父子俩除了在那一次股权转让时见过一次,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周泽林曾经托周彦带话,让周钦尧回去吃个饭,但周钦尧从来都没有答应过。

原以为这次还会跟上次一样,住一段时间的院,调理一下就会好。但没有想到,医院突然传来了病危的消息。

接到周彦电话的时候,周钦尧正在跟棠悠吃晚饭。

棠悠能明显感觉到接了电话过后周钦尧神色中流露出的变化。

明明很冷漠,内心却在煎熬的矛盾情绪。

棠悠预感不太好,小心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周钦尧放下了手里碗筷,半晌没说话。

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口抽了很久的烟,最后才说:

“陪我去一趟医院吧。”

“……”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医院,周彦一脸沉重地来接,告诉周钦尧,周泽林已经住进了icu重症病房,几分钟前才抢救过一次,情况不是特别好。

按照医生的意思,是已经到了逼不得已必须要通知周钦尧的地步。

大概也是希望父子俩能最后见上一面,不留遗憾。

病房外已经站了很多人,周家其他的叔父,以及吴梦,和周瑞。

周钦尧走到病房外,看着接着氧气罩的父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这个曾经名震一时创造了【moon】的钻石商人,从意气风发,到如今形如槁木死灰,周钦尧自嘲地想——

真的不是自作孽吗?

他们原本应该有一个,至少表面能维持下去的家庭。

可偏偏,周泽林选择了毁灭。

护工或许在周泽林耳旁告诉他周钦尧来了的消息,他的气息顿时有一些不稳,强行摘下了氧气罩,急切地想要说着什么。

护工在他耳边仔细听了后走出来,对周钦尧说:“你爸爸想跟你说说话。”

周钦尧却站在那儿不动。

眼前的这一幕,让人心焦,又辛酸。

明明已经到了可以放下一切,生离死别的时候,父子俩之间却还有无法解开的心结。

可在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也不敢去要求周钦尧放下。

棠悠看在眼里,却莫名觉得,周钦尧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的铁石心肠。

她做了那个胆大的人,主动推了推他:“快进去吧。”

或许正是棠悠的这一推,才给了周钦尧走进去的勇气。

其实回来后的每一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父亲。

恨是有的。

走进去,沉默地看着床上人。

看到他竭尽全力的,用尽最后一口气,想对自己表达什么,周钦尧的心莫名很痛。

这种感觉,就跟当初知道姚月和未出生的弟弟忽然离世时的心情一样。

周泽林发不出声音,用尽力气地拽着周钦尧的袖子,希望他能够将就自己弯下腰来。

这或许是做儿子的,这辈子最后一次为他低头。

周钦尧忍住心头复杂苦涩,终是顺了他的意,弯下腰,耳朵贴在他唇前。

拼尽最后一份力气,周泽林断断续续,勉强说完了想说的话后,撒手人寰。

床旁的监测仪上没有了生命特征,瞬间,门外传来吴梦激烈的哭嚎声,以及周瑞抽泣的哭声。

所有人都在隐隐忍住悲痛。

周钦尧面无表情的,看着几分钟内忽然离开的父亲,心好像麻木了般,竟没有任何知觉了。

他真的是拼了最后一点力气在等自己。

晚上九点,医院走廊吹过的风好像根本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温度,阴冷刺骨,暗示着一个生命的消失。

帮周泽林盖好被子,周钦尧走出病房。

他谁都没有理,径直走到病房的尽头,一个人站在那儿。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棠悠看得出,他的背影是隐忍而痛苦的。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走过去可以说些什么安慰他,可她很清楚,这一刻,他需要自己。

走到周钦尧身后,默默牵着他的手,什么都没说,安静地陪伴在他旁边。

周钦尧无声地站了很久。

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教他认钻石的样子,骄傲地说我儿子真棒时的样子。

他们也曾有过父子情深,和睦无间的时候。

这一切美好回忆,早就被周钦尧强行给封住了。

但就在刚刚,一抹抹过去的剪影争先恐后地又冒了出来,冲击着他。

男人双手撑在窗檐上,哽着声音深深无力地呼出一口气,好像笑了一声,看着窗外:

“现在,我是真的没有家人了。”

棠悠听到这句话,眼泪都心疼到快掉出来了。

平时那么果断坚毅的一个男人,此刻眼里却润着细微水光。

她知道周钦尧家里的事,也明白这种亲人明明在身边,心里却隔了万道山河的孤独。

怕周钦尧承受不住,棠悠不知所措地抚着他的胸口:

“不是的,你还有我,我是你的家人。”

“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以后会结婚,我还会给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会守着你,好不好?”

周钦尧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棠悠的手握得更紧。

那边周彦在帮忙处理周泽林的身后事宜,吴梦总算停止了假惺惺的哭泣,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周钦尧跟前,声音冷淡:

“你爸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留下来没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你看我们也不顺眼,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分家,你按照现在公司的股价,把你弟弟那份折算成现金就行了。不过有一说一,你爸的遗产,你们两兄弟得对半分,还有家里的那几处物业,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