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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94)

二姐儿又道:“正所谓世事无绝对,妈怎么能断定将来我就没个落单的时候?更何况求人不如求己。倘或将来我嫁了人,那个男人又是个爱动手打老婆的,我要是手无缚鸡之力,岂不是任由他欺辱?倘或我也是个硬茬子,他见我不好惹,自然不敢同我动手脚了。”

陈氏又急又气,开口啐道:“好不害臊的姑娘家。你才多大了,竟想到男人的上头。再浑说,仔细你的皮。”

说罢,又数落了二姐儿好一顿,叮嘱她不可在外人跟前胡说。又云世人皆以女子无才便有德,如今二姐儿既能打算盘,又会做生意,盘账算账的能耐比男人还强。这一番举措认真说来,已然离了格儿。倘或二姐儿再不消停的弄出弓马骑射来,恐怕今后再无人敢向她提亲了。

陈氏因说道:“如今你表哥表姐都忙着议论亲事,正是最紧要的时候。你可要老老实实地,切莫因己之故,耽误了他们的姻缘。我也知道,你这些年在家里拘束得紧……”

陈氏想了想,便笑道:“我记得你先小时,最喜欢到你张家伯父经管的皇庄上玩。如今咱们家已出孝,你们姊妹两个很不必拘在家里。甚么时候有暇,便叫你张家伯母带着你们去庄子上玩闹一日,散淡散淡也好。”

二姐儿见陈氏态度如此笃定,再难回转的。只得暂且歇了主意,心下另外盘算不必细说。

一时,便有上房陈老太太派丫头来传饭,陈氏便带着二姐儿至大姐儿房中,彼时大姐儿正在房内窗下做针黹,眼见母亲与妹子一同过来,不免笑道:“妹妹又去寻母亲说话,也不叫我一声儿?”

二姐儿与陈氏的谈话,好些都是不能叫人知道的。何况大姐儿年纪又小。陈氏便笑道:“你妹妹性子跳脱,比不得你能安静下来做针线。何况你妹子跟我说的都是铺子上的生意经,你也不大爱听。”

大姐儿闻言,抿嘴一笑,因说道:“并非是我不爱听。只是我没有妹妹的聪明伶俐,听不大懂罢了。”

母女三人说笑了一回,这才一同至上房。彼时陈珪一家人也都在上房陪着陈老太爷和陈老太太闲话儿。陈珪看来心情不错,言谈之间振奋之色溢于言表。闻听陈氏有意请太医诊脉调养身子,当即满口应下。旋即话头一转,又说起自己的事儿。

陈氏细细听了一回,才知道户部的一位员外郎告老还乡,临走之前荐他补缺。

这陈珪因着那年上元节时一番际遇,由太子钦点着升了户部主事一衔,因他八面玲珑会做人,手段圆滑做事谨慎,又有太子这一门靠山在,这两年来越发混的是风生水起。倘或今次得人举荐,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那便成了五品员外郎。

向来人分贵贱,做官也是一样的。诸如七品以下的官职,那叫芝麻官。即便是穿了官袍称一声大人,也不过是朝廷中最低的一等,连续职站班的资格都没有。也就是他们这些捐官求财的人稀罕,对于那些科举出身抱负远大的进士老爷们来说,也不过是仕途做官的□□罢了。

到了六品以上,且算得上是中等官员。即便是家中女眷出门交际,对外也有人尊称一声“夫人”。外官能主政一州,京官能站班点卯,有资格奏本上折,上达天听。做得好了,也许能入了圣人的眼,从此平步青云。诸如朝中仕宦勋贵之家,为子嗣蒙荫的官职大都起步于此。只可惜对于朝中大部分没有靠山门路的官员来说,终其一生亦是止步于此。

倘或机缘巧合,能有幸提升四品以上,外官便是封疆大吏,京官亦是手握大权的重臣。到了此时才叫做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只是对于陈珪这一等官员来说,后者就是一个传说——

当然,以上说法皆在今日陈珪得到上峰举荐的消息之前。

也难怪他今日是如此的患得患失。哪怕是三年前,陈珪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日的一番际遇。谁能想到他一介寒门穷宦,不过是捐官混日子的小小举人罢了,竟能博得太子青眼,更有机会在三十几岁的时候担任五品员外郎?

倘或此事成真,岂不是说在他告老致仕之前,仍有机会拼一把。若能得陛下钦点外放为官,那便是封疆大吏,届时山高皇帝远,风光得意处,那才叫做不枉此生呢!

陈珪因着这一番举荐兴头的无可不可,连晚饭都吃的不消停。其后几个月,更是起早贪黑的奔波忙碌,一壁至太子殿下跟前儿表忠心,一壁至上峰跟前寻情讨门路,一壁更加严谨的处理公务,一壁忙着拉拢同僚。每日或请席吃酒,或机密送礼,或于部中审查公务,至晚回家时都在三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