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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婿(67)

沈卿卿:……

现在整个后宫就她一个皇后,李贽不来中宫偏要翻什么牌子,摆明了是报复她昨晚的冷落!

按照沈卿卿的意思,她真想撵走万公公,可她是皇后,私底下与李贽怎么闹都可以,反正他不会说出去,但公然拒绝侍寝,传出去就不是小事了。

去就去,正好与李贽说个清楚。

让乳母抱走女儿,沈卿卿简单收拾下就上了轿子。

轿子停在乾元宫外,万公公亲手扶了沈卿卿下轿,再将她送到了乾元宫后殿。

沈卿卿没看到李贽的身影,却看见四个宫女恭恭敬敬地跪下了,要服侍她沐浴。

前来侍寝的后妃,肯定得先沐浴一番的。

李贽利用皇权折腾她,沈卿卿心头火起,但人都来了,她不介意多洗个澡。

宫女们伺候地很舒服,只是为她准备的衣裳太薄了,薄薄的一层纱,几乎没有任何遮挡作用。沈卿卿耐着性子穿上,等宫女们一退出去,沈卿卿立即去翻李贽的衣柜,随便找件他的长袍遮掩下就行。

她刚碰到柜门,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质问:“你在做什么?”

沈卿卿没理会他,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件白色中衣出来,其他绣龙的她没动。李贽比她高多了,宽宽松松的中衣罩下来,连沈卿卿的小腿都挡住了,只剩一双白皙如玉的嫩足露在外面。

许久不见的曼妙身姿再次消失在眼前,李贽凤眸里流露出一丝失望。

宫人们早就退了出去,李贽缓缓走向冷眼看他的沈卿卿,好笑道:“又不是没见过,遮什么遮。”

沈卿卿自嘲道:“以前我愿意给你看,现在我不愿意了。”

李贽顿足,盯着她问:“什么意思?”

沈卿卿仰起脸,直视他道:“意思就是你强迫我侍寝可以,但只要你不强迫我,我绝不会主动让你占任何便宜。以前你是侯爷,你需要嫡子继承爵位,现在您是皇上,其他妃子所出的皇子照样可以做储君,您没必要强迫我给您生嫡子。”

她不想再给李贽生孩子了。

或许有了太子她的地位会更稳固,但就算李贽愿意封她的儿子为太子,太子就能顺顺利利熬到登基吗?其中有太多的变数了,想赢就必须时时刻刻地争宠,沈卿卿不想过的那么累。到了这个地步,她只盼望女儿长大后能嫁个如意郎君,有纯宁长公主在,这个愿望并非难事。等女儿出嫁了,沈卿卿当皇后也罢,腾出位置给李贽的新人也罢,她都不在意。

娇小的女人裹紧中衣站在衣柜前,那张曾经朝他笑朝他撒娇的脸上只剩淡漠疏离,而她看他的眼神,平静地不掺杂任何感情,还不如新婚夜满满的警惕与愤怒,至少愤怒的她显得灵动鲜活。

李贽愣住了。

他以为这几日沈卿卿只是在与他冷战,昨晚的躲避也是为了略加惩罚他,他好好哄一哄沈卿卿就会消气,但直到此刻,看着她坚定的眼,李贽才意识到,她是真的不想好好与他过了。

胸口有些闷,强烈到陌生的堵塞,李贽艰难开口:“你就那么不信我?”

沈卿卿笑了笑,扭头道:“哪个女人会信?谁信就让谁做你的皇后好了。”

李贽:……

婚后甜蜜了太久,他都快忘了她这张小嘴有多毒!

第057章

夜深人静, 宽敞的龙床上, 李贽缓缓翻身, 隔着纱帐, 他看见沈卿卿趴在桌子旁,身影娇小, 像个孩子。

他大张旗鼓让人抬了皇后过来侍寝, 若半夜沈卿卿离开,传出去定会轰动京城。

李贽不想沈卿卿走, 沈卿卿也明晓道理, 她没提出离开, 只是不肯睡在床上,无论李贽如何保证不会碰她, 她都不肯, 坚持要坐在椅子上糊弄一宿。李贽换成让她睡床他去坐椅子, 小女人也不领情。

她在那里坐着, 李贽怎么可能睡得着。

猜测她可能也醒着, 李贽一动不动, 默默地看着她的身影。

或许是她的姿势太可怜, 李贽不由记起了很多事。

洞房花烛夜, 她连裤子都不许他脱,尽管李贽极力温柔, 她还是疼得两只小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强忍也忍不住,最后缩在被窝里哭得稀里哗啦, 可怜得让李贽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草原的那次大雨,天空乌云如墨仿佛触手可及,又似一张巨兽的嘴要吞没一切。她仰头看了眼,看完吓得躲到他怀里,哭着说她想回家。终于到了行宫,她过于娇嫩的腿因为长久的剧烈颠簸摩破了皮,李贽亲手为她上药,她杏眼含泪。夜里她病了浑身发热,脸颊火红的样子让他疼到了心里。

她怀孩子的时候,明明想吃糖葫芦却因为害怕动了胎气一直苦苦忍着,他买了送她,她犹豫再三也只是轻轻地咬了一小块儿。为了他们的孩子,小小年纪的她懂事地令人敬佩。

生孩子就更不用提了,当晚他进去看她时,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如丢了半条命。

庆德帝病重,他密谋造反,大事未成他未透露任何消息给她。她明明那么舍不得京城的亲人,却也说出只要能与他、与女儿在一起,她去哪儿都不怕。

……

记起来的越多,李贽心中的疼惜与愧疚便越多。

他口口声声承诺不让她受任何委屈,然而现在,是他给了她最大的委屈,委屈到她一眼都不愿再多看他,委屈到她连孩子都不愿意再为他生,哪怕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

选秀,其实可以不选的,只是选了能轻易为他解决一些烦恼,李贽觉得很划算,便顺应了祖母的意思,甚至还试图用所谓的道理劝服沈卿卿接受他的安排。

如今李贽真正明白了,选秀或许可以减轻他的负担,却也会冷了她的心。

孰轻孰重?

算计半生,除了亲妹妹,只有沈卿卿进了他的心,李贽不想与她变成陌路人。

挑开纱帐,李贽轻步朝椅子上的小妻子走去。

沈卿卿还醒着。

她娇气惯了,换张床她都难以入睡,更何况是坐着,更何况是此情此景。

听到李贽的脚步声是朝她这里来了,沈卿卿抬起头,往后看去。

李贽脚步微顿,随即继续走来。

沈卿卿皱眉,防备地起身,冷声道:“你做什么?”

李贽停下脚步,凤眸凝视她清冷的脸,低声道:“八日后是祖母的寿辰,等祖母过完寿,我会告诉她,选秀之事,不必再提。”

沈卿卿睫毛轻动,随即垂了下去。

李贽再次走过来,由衷道:“卿卿,前几日是我糊涂……”

说到一半,李贽戛然而止,不解地看着避到一旁的小妻子。

沈卿卿侧脸对他,平静道:“你是皇上,今日不选早晚也会选,何必为了我委屈自己,与其触怒祖母,不如趁早如了她的意……”

李贽立即打断她:“我说不会再选就不会选,你无需怀疑。”

沈卿卿笑了,看他一眼道:“你说选就选,说不选就不选,我若信了你这次,过个几年十几年,待我年老色衰,你丝毫不介意我的感受了,没有我侍寝也会有无数年轻貌美的女人供你选择,那时你再选秀,我岂不是要再难过一次?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从此你随心所欲做你的皇上,我自自在在做我的皇后,咱们互不干涉。”

她眼神决绝,李贽怔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自己前半夜的柔肠百转诚心悔过,只换来她这番干脆无情。

是被他伤的太深吗?

李贽还想再承诺,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无论他承诺什么,她都不会再信了。

沉默半晌,李贽苦涩问:“短短三四日,你便能斩断与我的所有情分,连我答应不再选秀,你都不愿尝试信我一回?”

沈卿卿笑,心平气和地道:“你我之间的情分,不过是你说些甜言蜜语,我傻乎乎地上了心,情分,我倒是被你哄得用了情,你呢,你连什么叫为情所伤都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