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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婿(20)

李贽面露喜意,道:“有大人这番话,那李某也敢道明来意了。不瞒大人,自打小泉寺偶遇,李某就对七姑娘念念不忘,生了求娶之心。只我年长七姑娘许多,自觉委屈了七姑娘,故迟迟没有登门。”

沈廷文:……

这位御前新宠权臣,竟然看上他的女儿了?

李贽等沈廷文震惊过了,继续道:“今日秀女终选,皇上点了护国公之女为太子妃,随即皇后娘娘赞七姑娘聪慧伶俐,可为太子侧妃。”

沈廷文闻言,登时皱起了眉头。太子妃也好,太子侧妃也好,都是太子的女人,可太子风流成性,他根本不想女儿进东宫,一辈子与人争宠、终日算计。再说他的皇后妹妹到底什么意思,上次女儿送礼皇后还落了女儿的颜面,分明不喜,为何今日又放着嫡亲侄女不点,反而点他的卿卿?

“皇上怎么说?”沈廷文急着问。

李贽深深看他一眼,提醒道:“大人,今日选秀只是走个过场,到底哪些秀女入选,皇后娘娘肯定早就请示过皇上。不过,前日贵妃娘娘与皇后商议时,皇后还说太子妃与一侧妃她尚未定夺,想来昨晚见了皇上,皇后才确定的人选,正是周雅与七姑娘。”

沈廷文心底发寒:“皇上同意了?”

李贽苦笑:“昨晚皇上肯定同意了,否则今日皇后不会再提七姑娘,但,贵妃娘娘已知我对七姑娘的心,发觉皇上要应允,贵妃一时情急昏了过去,致使选秀暂延。”

沈廷文的心就随着李贽的话起起落落的,额头都出了汗。

冷静下来后,沈廷文忽然看到了转机。纯贵妃能宠冠后宫,绝非为点小事就晕倒之人,既然知道亲哥哥喜欢卿卿,纯贵妃肯定是故意晕倒的。现在李贽来找他,就说明纯贵妃有让皇上改变决定的把握。

他刚这么想,面前的平西侯忽然朝他弯腰行礼,语气诚恳道:“大人,非李某落井下石,实乃帝后有决断在先,贵妃想从中劝阻,必须有合适的理由才可。时间紧迫,若大人看得起我应下婚事,我这便使人知会娘娘,若大人不想节外生枝,那就当今日我没来过户部,贵妃也绝不会在皇上面前多嘴半句。”

沈廷文下意识地先扶起李贽:“侯爷一番好意,下官不敢当,快快请起。”

李贽重新站直,目光询问地看向沈廷文。

沈廷文陷入了为难。不答应李贽的提亲,贵妃没理由劝阻皇上,那女儿就要入东宫。可答应了李贽,女儿会高兴吗?父亲会同意吗?毕竟沈家是皇后的娘家,李贽则是贵妃的亲哥哥,任谁都会觉得这两家当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李贽等了会儿,见沈廷文迟迟没有回应,他低声叹道:“我倾慕七姑娘,七姑娘未必看得上我,现在这般强求实非君子所为,奈何情势所逼,如果大人没有更稳妥的办法,那贵妃只有我这一个理由向皇上谏言。”

沈廷文明白,纯贵妃再得宠,她也不能随意干涉太子选秀。

思来想去,沈廷文惭愧道:“侯爷美意下官深表感激,只是兹事体大,侯爷可否容下官与家人商议?”

李贽想了想,沉声道:“皇上已宣太医为贵妃诊治,贵妃她,她应该不会昏迷太久,一旦醒了就必须给皇上合理的解释,大人出宫恐怕不行,与沈阁老商议或许还来得及。”

沈廷文已经猜到纯贵妃是装晕了,有太医在场,谁能演得长久?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父亲,无论结果如何,下官都欠侯爷一份人情。”沈廷文一边说,一边回了李贽一个大礼。

李贽让开了,自嘲道:“李某也是为了自己,只盼大人莫怪我乘人之危。”

沈廷文连连摇头,再次道谢后,沈廷文匆匆朝内阁去了。

沈渠听儿子说完原委,脸当即就拉了下来。

他这个皇后女儿从小就不喜宋氏,卿卿长得那么像宋氏,女儿挑卿卿当太子侧妃绝非是因为喜欢,趁机报复还差不多。再说太子那风流的德行,就算是他的亲外孙沈渠也看不上。

可不选太子,就得选李贽。

李贽,沈渠看不太透这个人。说李贽伪善,谁能伪善的天衣无缝?说李贽是真贤臣,商人出身的他,又不太可能。

“父亲,要不您去劝劝皇后?”沈廷文提议道,如果皇后改口,那女儿就谁都不用嫁。

沈渠冷哼一声,低斥道:“她若怕我,此事就不会这么干,更何况她选卿卿肯定与皇上打了招呼,就算我去劝,她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出尔反尔。”

沈廷文都快愁死了:“那咱们该怎么办?时间紧迫,咱们也无法去问卿卿的意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问她作何?”沈渠瞪儿子道,父亲当成这样,怪不得小孙女敢顶撞他。

毫无预兆地挨了骂,沈廷文抿唇,对着地面委屈。他与女儿感情好,婚姻大事当然要考虑女儿的心意,老爷子倒是做惯了严父,可严父也不管用啊,皇后做事根本不顾及老爷子的态度。

“就平西侯罢。”沈渠肃容道。

女儿给太子做侧妃,这一世直接就可以看到头了,绝不轻松,嫁给有救命之恩的李贽,至少还有几分姻缘美满的可能。

非要二选一,沈廷文也更中意李贽,如今老爷子发了话,沈廷文立即去回李贽了。

中宫后殿,纯贵妃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黛眉轻锁,我见犹怜。

庆德帝坐在床边,神色不耐地看着太医替他心爱的女人把脉。

沈皇后站在庆德帝身后,一脸关切的模样。

太医足足把了两刻钟的脉,才小心翼翼地放好纯贵妃的手,弯腰对庆德帝道:“回皇上,臣有话要问娘娘身边的宫女。”

庆德帝立即看向白露。

白露紧张道:“大人您尽管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太医嗯了声,问她:“敢问娘娘可有月事在身?”

白露不假思索地摇头。

太医继续问:“那娘娘上次月事是何日?”

白露略加回忆,马上报了日子。

太医笑了,转身看向庆德帝:“回皇上,依娘娘目前的脉象来看,十有七八是喜脉,但想来日子浅,脉象不是特别明显,还需再等一段时日才能确定。”

庆德帝又惊又喜,激动地握住了纯贵妃的手:“此言当真?”

太医笑道:“皇上若不信,可再请几位太医来看看。”

庆德帝信,他当然要信了,他一直盼着纯贵妃能给他生个儿子,现在终于盼到了!

沈皇后看着庆德帝龙颜大悦的模样,心底既酸且涩,稳了稳情绪,沈皇后关切地问太医:“那贵妃为何会昏迷?”

太医道:“贵妃初孕,可能有些气血不足,但并无大碍,以后精心照料便可。”

庆德帝松了口气,正要问太医贵妃何时会醒,他手里握着的小手忽然动了动。

庆德帝立即低头。

纯贵妃悠悠转醒,美丽的眼睛迷茫地望着他:“皇上,我怎么了?”

庆德帝高兴道:“你刚刚昏倒了,太医为你诊脉,说是喜脉!”

纯贵妃愣住了,与庆德帝对视片刻,她慢慢地将手放在了小腹之上,心里哭笑不得。为了哥哥能娶到他心仪的姑娘,她不得已才装晕的,没想到误打误撞,将晕出个孩子来了。

“恭喜妹妹了,接下来妹妹可要好好养胎才是,万不可再劳心费神。”沈皇后在旁贺喜道。

纯贵妃点点头,柔声道:“多谢姐姐关心。”

庆德帝又嘱咐了纯贵妃很多,沈皇后默默站在一旁旁观,等庆德帝终于嘱咐完了,沈皇后才轻声询问道:“皇上,秀女们还在外等候,不如叫妹妹在这里休息,咱们继续?”

选秀是大事,不宜耽误,庆德帝下意识地就要点头。

帝妃的手还握着,纯贵妃面上带笑,却偷偷地用小手指勾住了庆德帝的大手。

这撒娇的小动作当然引起了庆德帝的主意,与纯贵妃对视一眼,庆德帝咳了咳,改口道:“朕有些累了,明日再选罢。”